各地的节度使们都收到了京城被周湘攻破的消息,他们虽远离京城,但都有各自的眼线安插在京城。
各地的线人纷纷各显神通,向各自的主子传达消息,一时间京城上空信鸽满天飞。
周湘的兵力最少,能攻破京城,未尝不是节度使们故意放纵的后果。
节度使们不想做覆灭汉国的罪人,他们做“臣子”的灭了“主子”,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好了,这周湘做了出头鸟,“敢为天下先”,勇气可嘉。
也是他倒霉,汉国皇帝看他是个“软柿子”拿他开刀,让他不能不反,弱小就是他的原罪。
节度使们纷纷笑纳他的“好意”,师出有名,名正言顺,方能问鼎大位。
周湘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成人之美,蹦跶不了几日了。
各节度使和一些实力较强的势力纷纷整军待发,一时间群雄逐鹿,鹿死谁手,犹可未知。
北地虽距离京城最远,消息传递速度相当迅速,也是前几个收到京城被攻破的消息的封地之一。
华弘量放开手里的信鸽,鸽子在鸽仓中吃饱喝足后展翅高飞,它带着回信,一路南下,直奔京城。
华弘量一直在观望,有节度使已经出兵攻打周湘的封地,他却一直按兵不动。
嫡子华盛在旁,忍不住询问:“父亲,节度使李城文和罗云锡都已经出兵了,我们是否也出兵?”
“不急,现在还不到时候,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官场中最忌心浮气躁,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华宏量告诫道,他对嫡子报以厚望,时常把他带在身边贴身教导。
“父亲,你难道不想要那个位子?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我们有机会得到那个位子,再迟怕是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华盛又劝,皇位谁都想,但是还不到完全挑明的时候。
没有节度使愚蠢到打出“我要做皇帝”的口号,都是些“驱除奸臣,恢复汉国”,“清君侧”等大义凛然的口号。
打的什么主意,懂的都懂。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出兵的,依然是出头鸟。”华宏量背着手,胸中自有城府。
“盛儿稍安勿躁,那些节度使哪里会打仗,不足为虑。”他转过头来,脸庞处于光影的交接之处,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汉国已经覆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定难节度使再也无需韬光养晦,如利刀出鞘,刀指天下。
北地和胡国交壤,胡兵穷凶极恶。
北地士兵被胡兵长年累月的骚扰,在和胡兵浴血搏杀中,百炼成钢,精悍彪悍,战力远非内陆那些没见过血的军队可比。
可以这样说,北地不同意,谁做皇帝都不安稳。
谁想做皇帝,都要经过北地雄师的洗礼。
定北地三十万雄兵者,方能真正成为下个“汉国”的主人。
华弘量虽暂不出兵,但他还是派出了士兵,召集了几位最为关键的庶子,共商大事,共谋大业。
几位庶子很快前来,只有华彦推说有事要迟二天,华宏量也并不在意。
此刻,其他的庶子们骑着马急速赶去,仅有华彦率领他的亲卫,从容不迫慢悠悠前往。
“将军,我们为何不骑马改做马车,不应该早点返回吗?”身边的亲卫有些困惑。
“回去太早,过分关注不应该关心的事情,会引起华盛的猜忌。”华彦解释道,华盛是一个多疑的人,经常对庶子打压。
亲卫脸上现出不忿神色:“将军守卫边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要被猜忌,华盛的度量实在是太小了,未来北地要交给他,如何能服众。”
华彦瞥了亲卫一眼,然后说:“不要如此想,他是嫡我是庶,嫡子防着庶子,再正常不过了。北地的继承人只有一个,总要让我们这些庶子知道嫡子他的厉害,以后才好驱使号令我们这些庶子。”
“他是父亲承认的继承人,说明这也是父亲的意思,父亲是叫我们早点认清主次身份,免得伤了兄弟情谊。今日你的一番话,我已知你的好意,以后莫要再讲。”华彦望向远方,亲卫看不清他的神情。
尽管心中不甘,亲卫还是闭上了嘴。
少将军一袭军装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山野水间,混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气势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少将军足智多谋,军中豪杰,人中龙凤,却因为嫡庶而屈居人下,他身为将军亲卫,不免为少将军打抱不平。
亲卫撅了撅嘴,旁人看一眼就知道他心中不服。
华彦却没有将注意力再放在亲卫上,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遥远的胡国,也飘到了他深深挂念的女人身上。
如今京城沦陷,汉国名存实亡,天下英雄辈出,只看将来谁能脱颖而出,改朝换代,问鼎王位。
汉国已亡,她留在胡国没有意义,难道继续为新王朝和亲,稳固新朝的边境为新朝做嫁衣?
他有意将公主带回,华宏量肯定不会同意,但他先斩后奏,事情办得隐秘点,神不知鬼不觉,未尝不能成事。
华宏量就算以后知道了,但木已成舟,又能如何。
他虽是庶子,但终究是他的子嗣,总不至于断绝父子关系。
胡国要是找“岳家”要人,汉国都亡了,找谁去“闹”去要人?
难道胡国这个“女婿”要帮“岳家”复国不成。
就算胡国要帮汉国复国,想要分一杯羹也不容易。
现在的节度使可不像之前,节度使们个个磨拳擦脚,跃跃欲试。
以前是磨磨蹭蹭不肯出兵,现在出兵不要太快。
只要敢来,必定打得胡国求爹爹告奶奶,不敢来犯。
带回公主,这事只能偷偷地办,胡国那边肯定不会放人。
不管是和亲公主带来的大量钱财、书籍、技术和人才,或是她的美貌,胡国都不会放人。
等他和父亲议事完毕,返回边境后,他计划率领一队人马伪装成汉国的商贾,秘密地将公主带回!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与公主告别的前一晚,那晚公主对他吐露了她的心意,她秀美的蛾眉淡淡地蹙着,那晚的她细腻的脸蛋上有身不由己的忧伤,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那晚她从脸颊上无声滑落的眼泪,滴滴落在他的心上,让他每当夜深人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要带她回来!
他要接她回来!
华彦心沸腾了,滚烫如火,血液仿佛在燃烧在躁动,那是一种强烈而又无法言喻的渴望。
公主,等我……
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