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人命售价（五）
命马镇
“逃命还住那么高档的酒店！”闪亮脸吹了个响哨。他坐在命马镇酒店的台阶上已经一上午了。现在快中午了。今天没有烈日骄阳，整个天空都是雾气沉沉的灰色，有些闷热。蜻蜓飞得很低，在他的脸周围盘旋。
“吃西瓜吗？”铁酋长右手托着个西瓜走下台阶，另一只手里拿着那把U形匕首。
他今天穿得很随便，比在轻松池还要随便。一身松松垮垮的睡衣睡裤，袖子随意挽起，光脚踏着酒店提供的拖鞋，头发和胡子都乱蓬蓬的，明显刚睡醒。
闪亮脸眯着眼睛，从下往上抬头看铁酋长：“刚睡醒？我想不明白，你这么帅的人怎么会跟个寡妇决斗。你们鬼面人不是最瞧不起女人吗？为跟个女人决斗，暴露泥浆天使的身份？我真想不明白你！”
“你想不明白的！那寡妇在我眼里，已经算得上个鬼面人的男人了！”
“真怪！”
“鬼面人不靠身体来判断性别，靠气魄。吃西瓜吗？”
闪亮脸摇了摇头，“都快死了，还不把衣服穿体面点？”
“人长得帅，穿什么衣服都帅！吃西瓜吗？”
“嗯！就是比那三流货色漂亮。你怎么不坐下？”闪亮脸拍拍自己身边的石头台阶。
“你坐得太低了。一会儿过辆车子，西瓜上就沾上灰了。”
“臭讲究。”闪亮脸从台阶上站起来，伸出满是灰尘的手，那只手里握了一把刀。铁酋长用西瓜一挡，“扑哧”一声，西瓜和闪亮脸的腰部同时被刺穿。
被削下一半的西瓜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铁酋长转动雨伞把手般的U形手柄，匕首在闪亮脸的腹部带着肠子拧了一个360度。刀子从皮肤里抽出来的时候，闪亮脸倒在满是灰尘的地上。铁酋长坐在刚才闪亮脸坐过的台阶上，把匕首上连带出来的肠子甩开，再用睡衣角擦擦刀。
他看了一眼痛苦挣扎的闪亮脸。他肚里的肠子已经流到外面，全身极其痛苦地翻滚着，一把抓住铁酋长：“真帅！”
“谢谢。”铁酋长对他说。
闪亮脸闭上眼睛，铁酋长知道他在请求结束痛苦的最后一刀。铁酋长于是拿起那把本属于闪亮脸的刀一挥，轻松切下了包裹着闪亮白丝绸头巾的头。闪亮脸睁着眼睛的惨白头颅滚到半个西瓜边上。
铁酋长纹丝未动的右手里还有另外半个西瓜。他用U形匕首劈开它，坐在台阶上盯着闪亮脸的眼睛吃起来。一辆车开过他面前，扬起的尘土覆盖在铁酋长正在吃着的西瓜上。他咬了一大口，伴着泥土咀嚼血红的果肉。
四年前，聚城法院
一个大声喊冤叫屈的十几岁年轻人被法院的工作人员用力拖拽着离开法庭。胖胖的法官用手帕擦了擦直流汗的脸，然后重新戴上眼镜看下一份案卷。其实他已经十分疲劳，流水审判的都是些死不足惜的小人物。有钱人犯了案才有开庭辩护的必要。日常的诉讼就这样流水解决，法院也是为了省事。
“下一个！什么罪名？”
闪亮脸被狱警推搡着站在被告席上。他的面色还是常人的颜色，五官虽然不是太浓重也不算浅淡。他的衣服和胳膊上的皮肤都沾着些金色和银色的颜料。比起刚才推出去的年轻人，闪亮脸冷漠、安静而傲慢。在他眼里，这个法庭不是决定他生死的场所，只是去死刑台必须走的通道。
“…年龄十九岁，印染厂雇工。与人斗殴时杀人…”公诉人读着冗长的案件介绍。
闪亮脸打了个哈气，法官也跟着打起哈气。他们两个人一样对这起斗殴导致的凶杀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