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妄说服她了。

商稚长呼一口气,“相信你一次。”

她重新坐回车里,腿上是陆妄刚刚翻找出来的小毯子,商稚不想用,但碍于今天穿着确实太单薄,在这样的天气里面,还是比较勉强的。

一言不发看着外面正在铲雪的男人,正在检查车子的男人,陆妄身上的衣服看上去价值不菲,此时做的事情却平凡普通。

有那么一瞬间,商稚似乎看见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陆妄,自己一开始刚刚认识的那个陆妄。

抽回眼神,商稚没了继续工作的心思。

她望向窗外,忽然想起自己好久好久之前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那句话说,人成熟的一个标志,就是看她会不会喜欢下雪天下雨天,因为对很多成年人来说,这种坏天气是影响工作的,是痛苦的。

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商稚记得自己是在房间靠近窗子的小圆桌旁,当时她外面是皑皑白雪,桌面上是热气腾腾的昂贵杯具。

“吱呀——”

车门再次被打开,商稚闻声望去。

只见那张俊脸出现在一侧,陆妄看上去有些为难,“下来吧。”

站在路的一侧,商稚看着陆妄打电话给秘书,又看着陆妄似乎在想方设法将车子推到暂时安全的地方。

因为恶劣天气的原因,周围很多车子都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所以陆妄的车子停在马路上,并不稀奇。

很多交警此时也来了,黑绿色的衣服一看就很让人有安全感。

就过了一小会儿,陆妄跑到商稚面前,“我先带你去暖和点的地方。”

事已至此,商稚别无他法,只能沉默点点头,选择相信陆妄。

这个点头的力量对于陆妄来说似乎很大,只见陆妄唇角弥漫出一抹笑意来,“好,跟我走吧。”

商稚一步一步跟在陆妄后面,看着眼前人的背影。

虽然陆妄已经走的比较慢,但是因为鞋子的原因,商稚还是寸步难行。

面对眼前的困难,商稚没说,只是默不作声尽量克服。

可!

新降的雪绵软轻薄,还没来得及覆盖住下面结实的冰层,商稚一个着急想要跟上陆妄,却没曾想自己的高跟鞋极难驾驭,一个不稳就要摔倒。

她赫然瞪大眼睛,感受着风从自己脸上刮过。

商稚低呼一声,“不好!”

失重感铺天盖地一般袭来,商稚双眼紧闭。

感慨自己今天估计要摔出点事情来,商稚左胸口心跳突然变得极快。

但是。

想象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来,商稚也没有任何摔倒的感受。

反而,商稚面前传来一阵温暖。

缓缓睁开眼睛,商稚看着面前的一片黑色。

意识到自己没有摔倒后,商稚第一反应是站起来。

但此时的冰层没那么好说话,商稚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倒。

见状陆妄忙伸出手,如刚刚一般,稳稳当当接住商稚。

他低眼看着她,视线先是停留在少女覆了风雪的发丝,随后一点一点往下移,定在那张漂亮小脸上。

陆妄开口,“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眼前的境况实在是尴尬,商稚长呼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加平静。

她想要自己站直,但是脚底下的状况可不太妙,以至于商稚不得不一双小手紧紧攥着陆妄的袖子。

她勉为其难离开对方的搀扶。

短短几秒,商稚将面上的慌乱丢掉,恢复那清冷模样。

她平静直白看着对方,“我们继续走吧。”

刚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陆妄眸色下挪,眉头微拧。

很显然,这样的天气,商稚是没办法继续走的。

陆妄开口,“要不我们原地等等,回车上等等?”

“不行!”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商稚斩钉截铁地拒绝。

待会的会议非常重要,自己推不掉,也不能推,她更不想推。

如今对商稚来讲,仅次于渺渺的事情,就是工作了。

“那我自己回去。”

“不行。”

陆妄大手拽住商稚,凭借力气差距,轻而易举将商稚重新拽回来。

此时的雪越下越大,甚至有一直下的趋势。

这女人现在要自己走回家,不要命了?

“陆妄,是你刚刚让我相信你的,现在影响了我的工作,我要走回去你还不允许?”

商稚愤愤开口,看向陆妄的眼神中尽是不满,“而且,你凭什么管教我,凭什么!”

显然,此时的商稚已经情绪上头。

她的话语也变得越发激烈,“从前你就是这样,特立独行,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情,就没人能改变,你凭什么,凭什么!”

“凭我们当初在婚礼上的誓言!”

男人声音沉闷,却抵挡不住他话语间的磅礴。

商稚闻声一顿,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话,会是陆妄能说出来的?

从自己认识陆妄那一天开始,在商稚表达出对陆妄的兴趣之后,对方对商稚似乎就是抗拒的。

结婚之后的那么多年,陆妄甚至没有讲过一句关于婚姻的事情,在商稚看来,陆妄似乎一直都很抗拒提起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今天,陆妄居然说了这种话。

但只是一瞬,商稚就恢复理智。

她直勾勾看着陆妄,非但没有因为陆妄的话动容,反而是浮起几分嘲弄。

“陆妄,你说这种话,不觉得搞笑吗?”

陆妄唇角紧绷,视线莫测。

商稚忽视对方情绪,一字一句继续道。

“好多好多年前,我确实喜欢你,也舔着脸拿到了你夫人的头衔,然后呢,我得到了什么?我们家公司出事的第一时间,你就让自己卷进这件事情,你丝毫不顾念旧情,不好好想想你自己是如何才走到那个位置上的。”

“你生怕自己慢了,第一个闯进我的家,你像是一个耀武扬威的刽子手,毫不留情夺走我的一切。”

“那个时候你有想过我们的感情吗,你还记得婚礼上你曾经配合着司仪一起说过的那些狗屁誓言吗?你没有!”

商稚歇斯底里,泪顺着惨淡的小脸沉默滴落。

“现在你提起婚礼?别太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