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大家又沿着黄砖路朝翡翠城走去。芒齐金小男孩开始厌倦长途跋涉,而且除了一路上的各种意外,他脑子里还想着其他很多事。很快就要到美妙的翡翠城了,一想到城里那么多陌生而好奇的人,他就有些害怕,他们是不是友好而善良呢。这次重要的使命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他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齐所有的东西。如果南齐叔叔不能活过来,他也丢失了快乐。要是南齐叔叔能和自己一起看见所有奇异的东西,那该有多好啊。哎,可惜南齐叔叔却变成了石像,一动不动地站在驼背魔法师家里。加油加油,不能退缩,拯救南齐叔叔就靠你了,奥杰暗暗给自己打气。
他们走过的地方依然石头遍地,荒凉偏僻,偶尔有一株灌木丛或一棵树,打破沉闷的景色。有一棵树特别高大,叶子像丝绸一样光滑,树影婆娑,一下子就吸引了奥杰的注意。他慢慢地走过去,一脸专注地研究起来,咦,这棵树上是结出了水果,还是长出了美丽的花儿?
突然他发现自己盯着树看了好久,最少有五分钟,奇怪的是,虽然他继续迈步往前走,树却依然保持同样的距离。他马上停住了脚步,这时树、所有的景色、以及同伴们都向前移动,把他远远地甩在后面。
奥杰惊讶地喊了一声,长毛人听到后站住了,其他人也停了下来,走回到男孩身边。
“出了什么事?”长毛人问道。
“好奇怪呀,不管我们走得多块,却一点也没有前进,”奥杰大叫着,“现在我们停下来,居然是在后退,难道你们没发现吗?瞧瞧石头就知道了。”
碎布条低头看了看脚下,说道:“黄砖没有动呀。”
“可是整条路在动。”奥杰说道。
“没错,是真的,”长毛人点点头,“这条路所有的把戏和花招我都清楚,可我一直在想其他事,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位置。”
“这样一来,它会把我们带回出发地的。”奥杰开始感到紧张。
“不会的,”长毛人回答,“我知道一个方法,可以战胜这条狡猾的路。我以前走过这条路。大家转身倒着走。”
“那有什么用?”玻璃猫问道。
“照我的话做,你就会明白的。”长毛人回答。
虽然是倒着走,奥杰却发现其实是在前进,很快他们就超过了那棵树。
“我们还要像这样走多久,长毛人?”碎布条不停地摔跤,又爬起来,笑笑自己的坏运气。
“再走一会儿。”长毛人回答。
几分钟后,他叫大家立刻转身向前走。所有人照他说的做,发现自己踩在坚硬的地面上。
“任务完成了,”长毛人观察了一番之后说道,“倒着走确实很累人,却是经过那段路的唯一方法。那段路的花招就是,凡是走上去的人都会被带到原点。”
大家再次鼓足勇气,打起精神赶路。走了一会儿,他们发现道路被一座低矮的小山切断了,两边是高高的山坡。大家一边沿着切口向前走,一边聊天。突然长毛人抓住碎布条和奥杰的各一条胳膊,大喝一声:“别动!”
“怎么了?”补丁姑娘问道。
“快看那儿!”长毛人指了指一个方向。
只见道路正中间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东西,全身上下竖立着粗硬的刚毛,仿佛一支支锋利的箭。身体有一个八蒲式耳[5]的篮子那么大,竖起的刚毛使它看起来整整大了四倍。
“那是什么呀?”碎布条问道。
“那是切斯,是这条路上的惹祸精。”长毛人回答。
“切斯!切斯是什么?”
“我觉得它不过是一只超级大的豪猪罢了,可是在奥兹,人们都把切斯视为邪恶的魔鬼。和普通的豪猪不同,它的刚毛能射向各个方向,美洲豪猪可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切斯虽然年迈,却相当危险,如果我们靠得太近,它会射出刚毛,那我们就要遭殃了。”
“傻子才会靠近它呢。”碎布条说道。
“哼,我可不怕,”乌兹大声说道,“切斯肯定是个胆小鬼,如果它听见我那可怕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咆哮声,肯定会吓得动也不敢动。”
“哦,你会咆哮吗?”长毛人问道。
“那是我唯一凶猛的地方,”乌兹得意洋洋地说着,“我的咆哮地动山摇,震耳欲聋,比地震的威力更强,比打雷的声音更大。只要我朝着切斯大吼几声,它肯定以为地球裂成了两半,一半撞到了太阳,一半撞到了月亮,吓得拔腿就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果真如此的话,那你就帮了我们大忙,请你大声咆哮吧。”长毛人说道。
“不过你忘了,我那威力巨大的咆哮声也会吓坏你们,如果你们的心脏病犯了,可能会断气哦。”
“没错,不过我们必须冒这个险,”长毛人勇敢地做了决定,“对于你那可怕的咆哮,我们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切斯一无所知,它会被吓跑的。”
乌兹犹豫了。
“我很喜欢们,不愿意吓坏你们。”它开口说道。
“没关系。”奥杰回答。
“你们可能会变成聋子。”
“就算那样,我们也会原谅你。”
“那好吧,”乌兹下定了决心,朝巨大的箭猪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看,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大家齐声回答。
“捂住耳朵,抱紧自己。小心!”
乌兹面朝切斯,张大嘴巴,吼道:“呜呜呀!”
“继续吼叫。”碎布条说道。
“我……我已经吼了啊!”乌兹满脸惊讶地说。
“什么,就这几声而已?”她大喊道。
“不管陆地还是海洋,不管山洞还是天空,这都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声音呀。”乌兹反对道,“你们居然忍受得住这样的打击。难道你们没感觉大地在颤动吗?我猜切斯已经被吓死了。”
听到这里,长毛人仰头大笑:“可怜的乌兹!你所谓的咆哮连一只苍蝇都吓不到。”
乌兹的脸上露出既尴尬又意外的表情,它又害羞又难过地低下了头,不一会儿就恢复了信心,斩钉截铁地说道:“反正我的眼睛能喷火,而且是能烧掉围栏的熊熊大火哦!”
“没错没错,”碎布条说道,“我亲眼所见。不过你所谓可怕的咆哮还不如甲虫的嗡嗡声大呢,连奥杰的打鼾声都比不上。”
“也许吧,”乌兹谦虚地说道,“我对我的咆哮声估计失误。在我听来它可怕极了,或许是因为离我的耳朵太近了吧。”
“没关系,”奥杰安慰道,“眼睛喷火可是一项了不起的本领呢。除了你,谁也做不到。”
就在他们迟疑不决时,切斯动了动,突然之间,刚毛如雨点般朝他们飞来,几乎满天都是,数不胜数,一根根刚毛锋利无比,仿佛一支支利箭。碎布条立即意识到大家离切斯太近了,情况相当危险,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下子跳到奥杰前面,做他的挡箭牌。她活像射箭场上的靶子,刚毛纷纷刺进她的身体。长毛人连忙把脸贴在地上,躲过刚毛的袭击,谁知一根刚毛却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腿。刚毛碰到玻璃猫的身体就噼噼啪啪地掉在地上,连一道刮痕都没留下。乌兹呢?它的皮毛又厚又硬,自然毫发无伤。
刚毛的攻击停止了,长毛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大家全都跑到他身边。碎布条立刻拔出腿上的刚毛,接着他跳了起来,向切斯跑过去,一脚踩在野兽的脖子上,像抓囚犯一样抓住它。由于射出了所有刚毛,原本长着刚毛的小洞如今变得光秃秃的,大箭猪全身只剩下光溜溜的一张皮。
“放开我!”大箭猪火冒三丈地大吼,“你竟敢把切斯踩在脚下?”
“还不止呢,你这个老家伙,”长毛人回答道,“你在这条路上胡作非为已经很久了,现在我要和你做个了结。”
“你休想!”切斯说道,“没有什么能杀死我,你再清楚不过了。”
“也许你说得对,”长毛人的语气有些失望,“人们都说你是杀不死的。如果我放了你,你会怎么做?”
“捡起我的刚毛。”切斯愤怒地说。
“再继续袭击更多的过路人吗?不行,绝对不行。你必须答应我,不再朝人们放箭。”
“这种事我是不会答应的。”切斯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不?”
“因为放箭是我的天性,每一种动物都必须依从天性。这怎么能怪我呢。如果放箭是错的,那我为什么天生长着一身如箭一般的刚毛呢?你应该远远地躲开。”
“你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长毛人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可是陌生人根本不知道你在这儿,又怎么能躲开你呢?”
“不如这样吧,”补丁姑娘一边拔出身上的刚毛,一边说道,“咱们把所有的刚毛收集起来,统统带走,这样切斯就没有刚毛伤人了。”
“这个点子太棒了。你和奥杰去收集刚毛,我在这儿看着它。一旦我放了它,它会捡回刚毛,再次袭击路人。”
于是碎布条和奥杰捡起了地上的全部刚毛,把它们捆成一捆,方便携带。哈哈,这下切斯再也没办法伤人了,长毛人这才满意地人放开了它。
“这个诡计太卑鄙了,”箭猪郁闷地嘟囔着,“我要是拔光了你全身的毛,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把自己的长毛扔出去伤人,那你把我的长毛拔光了也没问题。”长毛人回答。
大家继续赶路,只留上切斯闷闷不乐地站在路上。长毛人的腿伤还疼着呢,只好一瘸一拐地走着,碎布条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这是为什么呢?看看她身上一个个被刺破的小孔就知道了。
走到路边一块平坦的石头旁,长毛人坐下来休息,奥杰打开篮子,拿出驼背魔法师给他的魔法口袋。
“我是不幸的奥杰,”他说道,“都怪我的坏运气,不然我们绝对不会遇见那只恐怖的箭猪。让我看看书上有没有治疗腿伤的魔法吧。”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种标着“专治外伤”的魔法。男孩连忙拿了出来。那是一小节晒干的根茎,不知道是从什么灌木上摘下来的。男孩把它放在伤口上,不一会儿伤口就完全愈合了,长毛人的腿和以前一模一样。
“也在我的补丁上涂一点吧。”碎布条建议道。奥杰试了试,却一点儿用也没有。
“你需要的魔法是一根针和一团线。”长毛人说道,“别担心,亲爱的,这些小孔一点儿也不难看。”
“可是空气会透进去的,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充气的,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被扎过。”补丁姑娘说道。
“你确实被扎过呀,还是我们把刚毛拔出来的呢。”奥杰笑了笑。
大家又接着往前走,没多久看见了一个泥塘,他们把刚毛和一块大石头绑在一起,扑通一声扔进泥塘,刚毛和石头很快沉入池底,这下不用再带着刚毛赶路,感觉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