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我杀了周洪涛（四）
凌晨一点半，白王岛火车站外的人寥寥可数。
毕业季，七月初的气温即便到了深夜也是闷热不堪的，可景林从空调温度很低的火车上下来以后，一直双臂环抱着自己，怎么也感觉不到闷热，甚至不觉得暖和。他的心空荡荡，凉飕飕的。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头，陌生的人，他以为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来去自如的孤独感，没想到此刻他却感到孤单侵袭了。他望着稀稀落落来往的旅客行人，无助感突然就降临了，他呆呆地靠墙蹲在地上，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追过来又怎样？城市那么大，他该如何寻找到周洪涛。
将近十个小时的火车车程，让他狂躁的心和盎然的愤怒被晃晃荡荡的火车给摇散了不少。
空虚。无尽的空虚。
这是哪儿？我来这儿干嘛？
周洪涛……对了，我是来找周洪涛的。
我找周洪涛干什么……来着？
景林寂寥地抬头仰望着天空，脑袋一片空白。
喵呜～！
猫的叫声引起了景林的注意。他转头往猫叫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一只流浪猫正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外喵喵叫着。景林仔细聆听，那只流浪猫是饿急了，正在向快餐店里的人索求食物呢。
“小猫！”景林走向那只流浪猫。
流浪猫听到景林的声音，立刻警觉地跑离了快餐店。
“别跑！回来！”景林下意识地发出控制指令，命令那只流浪猫回来。
流浪猫接收到景林的指令，被迫折返回来，顺从地端坐在景林面前，等候发落。
“你饿了？”景林问。
“是的。”流浪猫机械地有问必答。
“我请你吃饭啊！”这只流浪猫和自己一样无助，孤身一个流浪在城市街头，饿着肚子。景林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怜悯。
长久以来，自己的驭猫人身份让景林与猫自然而然地存在了疏离感，猫咪不愿意接近他，他也不想花费心思去讨好猫咪，只有在需要猫咪帮助时才强行操控它们。
这个晚上，他是第一次讨好猫咪，主动想去亲近猫咪。
景林进了快餐店，买了一份清蒸鲈鱼，一个炸鸡腿和一瓶矿泉水。吃掉鱼皮和鸡皮，再用矿泉水涮了一会儿鲈鱼和鸡腿。蹲在路边，喂食起了那只流浪猫。
流浪猫狼吞虎咽地吃着鲈鱼和鸡腿肉，景林抚摸它的头，然后尝试着解除了对它的控制。
刚一解除控制，那只流浪猫发现景林的手正抚摸着它的头，惊恐地翻转身体。抬起前爪就往景林的手抓去，叼起地上的鲈鱼就想跑。
手掌被流浪猫划破，撕裂的疼痛让景林清醒过来。猫咪不会喜欢他的，他驭猫人的气息就是令猫嫌恶的源头，我不该妄想改变这件事的……正如我当初不该放过周洪涛的，要不是当初觉得他如蝼蚁一般对我没有威胁，我也不会掉以轻心……以致于被他偷袭强……
手掌被流浪猫抓伤的口子慢慢渗出血来，景林用舌头舔了舔，带着铁锈味儿的鲜血让他越发明确地忆起了来白王岛的目的。明明昨夜被周洪涛强暴的记忆一点儿也没有，可那些假想出来的场景此刻却好像跑马灯一样地在他脑海里重复旋转着，仿佛另一个自己亲眼看到了自己被周洪涛强暴，在替他回忆般……
杀了他，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杀了他！
景林心中的意念逐渐明朗，坚定下来。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在安台时的阴毒和凶戾，他动也不动地蹲在原地，皱了皱眉毛。
刚才那只未跑远的流浪猫叼着鲈鱼又跑回来了。景林再次操控了它。他露出阴险的微笑，轻轻抚摸着那只流浪猫，用冷冷的声音说：“快吃啊，小猫咪，吃完好帮我办事哦！”
景林就这么蹲在街角，等着流浪猫吃完了鲈鱼和鸡腿。抱起它，命令它嗅闻自己身上的气味，找出在这个火车站与之匹配相同的气味。
好在间隔时间并不太长，且景林也没有洗澡冲刷掉身上沾染的周洪涛的气味，流浪猫很快便在火车站广场上锁定了周洪涛的气味。
景林抱着流浪猫，听着流浪猫的指示来到公交车站。流浪猫告诉他，周洪涛的气味从这儿开始就变淡了，虽然仍能够隐隐约约嗅到些许，但由于火车站这儿的人员太多密集且流动性太高，周洪涛的气味被冲淡得判断不出方向了。
景林陷入了沉思，他可不想就此作罢。他已下定决心非要找到周洪涛并杀了他不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景林抬头看了看火车站的公交站牌，这儿一共有十条公交线路。他打开手机地图导航，分别查询了这十条线路的行进路线。从火车站广场的公交站牌驶出去，往北直行的就一条线路，而往东和往西走的分别各有四条线路。
既然确定周洪涛的气味是从公交站牌变淡的，大致能推断他就是乘坐公交车离开的。火车站广场的出站口外有专门的出租车停靠载客点，且对私家车黑车的临时停车点管控也很严，不可能会停在公交站台处拉客。所以，周洪涛只可能是乘坐公交车走的。
这就好办了，景林如梦初醒。既然确定周洪涛是乘坐公交车离开火车站的，那就一条线路一条线路地跑便是。
景林不怕耗费时间和精力，他如此决定后，便抱着流浪猫跑向出租车的载客点。
随便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载着他先沿着火车站广场公交站牌出去后西行的四条公交线路开，每到一个站就放慢速度，让怀里的流浪猫伸头探出车窗，仔细嗅闻有没有周洪涛的气味，以此判断周洪涛有没有在这个公交车站下车。
西行的四条线路跑完了，流浪猫判断并没有周洪涛的气味。于是景林便让出租车司机折回头往东行的四条线路跑。
出租车司机虽不明白景林到底想干什么，但看着计价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觉得今晚算是拉了一个大单，便也懒得问太多。景林让他往哪开，他就往哪开。
终于，在东行的第三条公交线路的倒数第三个公交车站，流浪猫闻到了周洪涛的气味。此时的计价器显示是四百二十六块，景林用手机付了车费匆忙下车，时间已经四点半左右，盛夏的黎明已到达，天开始蒙蒙亮了。他得赶紧找到周洪涛在哪儿，等到早晨上班高峰期的话，人潮涌动，又会增添搜寻难度了。
景林擦了擦额头和两鬓冒出的汗，抱着流浪猫从公交车站再出发，继续循着周洪涛的气味四处搜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