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苓没有再犹豫什么,当着秦蔻蔻的面拆开信就看了下去。

但信刚刚看了两行,她的手便陡然抖了起来,云小苓抓着自己的手,都控制不住手抖。

慢慢地,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了,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云小苓很清楚的知道,不是她在难过,而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在害怕……

她蓦然将信件合上,目光落在秦蔻蔻身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这信上写的都是真的吗?”

秦蔻蔻摇头,眼神坚定道:“不敢欺瞒娘娘……”

云小苓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桌子,不然的话,都要摔在地上了。

“我去找陛下……”留下这一句后,云小苓就松开了扶着桌子的手。

她站了起来,秦蔻蔻的目光跟着云小苓的动作移动。

担忧的望着云小苓,生怕云小苓会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倏然间跌倒在地。

很显然,秦蔻蔻的担忧是多余的。

她发现云小苓的脚步很稳,脸上的神色也是没怎么变过。

除去刚看到信件时的震惊外,云小苓脸上的深情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

可即便是如此,云小苓脸上的煞白,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情绪。

云小苓在强撑着,她在强撑着不让自己在秦蔻蔻面前出什么错处。

她跨过门槛走出去,秦蔻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将头磕下去。

过了很久,秦蔻蔻都没有起身,她听到养心殿的宫女道:“郡主,娘娘已经走了。”

秦蔻蔻低着头恍惚了一会儿,然后才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看着云小苓离去的方向,喃喃道——

“我还记得以前父亲还在时跟我说过,要做对得起自己的事……”

“这样虽然对不起容璟玄,但好在是对的起我自己的良心了。”

秦蔻蔻给云小苓的那封信里面,并没有写什么要替容璟玄求情的话。

容璟玄有今天的下场,他怪不得别人,只能是怪自己一时想不开,走了岔路。

落到现在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秦蔻蔻对容璟玄有这个结局没有什么别的看法。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要把容子昱保下来……

秦蔻蔻很清楚,云小苓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去帮自己。

哪怕秦蔻蔻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去求云小苓的,云小苓可能会动一时的恻隐之心。

但谁又知道,云小苓会不会很快就想开了,不想要踏这个浑水了。

不是秦蔻蔻以小人之心看人,但总得是要有什么跟云小苓交换一下。

还得是要跟云小苓有关的,只有这样云小苓才会把自己求的那件事放在心上。

于是秦蔻蔻在容璟玄的书房里翻了个天,找到了有关慕家当年案子的卷宗。

她也没做什么,只是从自己的角度,用非常主观的态度,不带丝毫个人感情地叙述了整件事。

慕家当时被灭门的时候,云小苓还小,容璟玄的年纪也是十几岁的少年人。

只是那时容璟玄就已经是露出了自己的爪牙,张牙舞爪地对准了他第一次的开刀对象。

秦蔻蔻很清楚一旦是云小苓看了自己的信,容璟玄会面于一个怎么样的下场。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只要是能保住容子昱,别说是容璟玄了,就连是她自己也是能死的。

秦蔻蔻不仅是要保住容子昱,甚至还不想要容子昱的身上出现那些污点。

她一开始是想要找云小苓当面说的。

只是到后面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面对着云小苓的时候,压根把那些话说不出口。

不是因为她要脸,而是因为她怕自己对着云小苓的时候说不清楚。

到时候就是白浪费了口舌不说,还刺激到了云小苓。

现在谁都知道云小苓是容璟寒心尖上宠着的人,秦蔻蔻哪里敢平白刺激了她……

后面思来想去的,秦蔻蔻选了书面表达。

这样做的唯一好处就是,她稍微体面一些。

不仅是刚才的云小苓,还有秦蔻蔻自己也是,她在维持着自己的自尊心。

秦蔻蔻站了一会儿,很快也离开了养心殿,出宫去了。

云小苓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原主外祖父一家被灭门的事。

那时候原主的年纪还小,还是不怎么记事的年纪。

但当年她还是因为外祖父一家惨遭灭门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太大了,自动屏蔽了这段记忆。

外祖父出事后,很快原主的母亲也出事了。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两件事之间是有什么关联的。

秦蔻蔻今天递给云小苓的那封信,彻底地打开了原主封存已久的记忆。

她今天感受到的害怕,也是因为原主在害怕。

云小苓因为不知道这段往事,所以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跳出来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知道秦蔻蔻不是什么慈善家,她给自己这些显然是要自己拿容子昱的命跟她做交换。

这位前太子妃果然是从小就被养在乾仁帝膝下,她耳儒目染的从乾仁帝身上学到了很多。

慕家会遭此大难,左右还是逃不过两个字“妒忌”。

这件事已经是要要追溯到十几年前了,那时候原主的母亲还在,外祖父一家也还在。

慕家是医学世家,历代慕家之主都是太医院之首。

理由无他,因为他们个顶个的都医术精湛过人。

原主的外祖父膝下两女一男,原主的母亲是家中最小的那个女儿。

大的那个早些年就进了宫,成了乾仁帝的妃子。

有一段时间还备受乾仁帝的宠爱,正是因为这份宠爱,才害得慕家全家被灭。

慕家在原主母亲——慕灵婷这一代的时候,除了慕灵婷外,没有一个人是在医术上有天赋的。

尤其是慕凌渊这个儿子,从小就叛逆,无论如何都不想跟着他们的父亲慕自泽学习医术。

比起医术,他更喜欢的是经商,为了这个,他还跟慕自泽对呛了不少次的嘴。

最后还是当时慕自泽的妻子——柳萍儿出来当了和事佬,这对父子才没接着继续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