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北方的二月,天气虽还有些寒意,可春天的气息早已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了。
那天放学,我和梅一起朝家走。一路上看见满街路旁都摆满了各色的玫瑰花。一路香气扑面而来。各式各样的巧克力更是琳琅满目。我知道今天是情人节。梅故意装傻地说:
“情人节是不是男孩子给女孩子送花的日子?”
我也故意逗趣地说:“你的同座不是给你送花了吗?”
她捶我一下,报复地说:“你的同座才给你送花儿了呢!”
其实,我们都是知道情人节这是成年人的事,中学生若是男女生之间送花儿,教室里会掀起轩然大波的。消息传出去会令好多人笑趴下也说不定,除非搞秘密活动。至于将来我们长大了那就不在话下了。
在步行街行走时,街上的行人如过江之鲫,经常擦肩而过。透过喧闹的人群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我眼前一闪。我影影糊糊看见好像是老爸的身影。我快走几步上前,这回看清楚了,那确实是老爸。那件我熟悉的带披肩的风衣,一眼我就认出来了。他身边还仿佛有一个若即若离的女人。我真想喊他声:“爸”,又怕讨厌的男生乘机答应一声捡便宜,那该多不好意思呀。我顿生一计,就和我身边的梅说:
“你先走,我到那边有点儿事情。”
梅见我神秘兮兮的样子,故意逗趣儿:
“不会是给男同学买玫瑰花儿吧——”
拐过一条街,见老爸和那女的一起走进了一家饭店。哇——我明白了,他们是不是在搞秘密活动呀!若不为何不早不晚,偏偏在情人节这天喝酒吃饭?我顿生一个念头,老爸是不是在搞婚外恋?这时我联想起班上有的同学家长就因为一方有了婚外恋,造成父母离异,结果给孩子带来很多的痛苦,不仅学习成绩受到影响,性格也变得更加孤僻了。我的前座莎莎的父母离异六年了,今年她妈妈给她找个养父,那养父也有个孩子。结果一家四口人虽生活在一起,却总是貌合神离,不愉快的事情接踵而来。生气吵架的事就甭提了。一说起这事莎莎就感慨地说:
“还是原装的好啊!”
一想到这里我心中就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我不想老爸破坏我们现有的和睦家庭。
这时,我不知从哪儿来了一股灵感,就学习电视剧中警察跟踪坏蛋的方法,悄悄在后面跟随着。想侦察一下他们有哪些诡秘的行动。可进了酒店就不见了他们的踪影。这时一个服务员小姐走过来态度温和地对我说:
“小朋友,你要定房间吗?”
我吱呜着说:
“不不不,我在找一个人。”
“要找哪一位,需要我帮忙吗?”
我一时答不上话来,现编又不赶趟,就干脆说:
“方才进来的那两位男女,在哪个房间?”
服务员用手指了指:
“呶,在204号房间。”
我左右观察了一下,见没有人看见就悄悄朝前走。为了让他们坐稳我还磨蹭时间故意到洗手间洗了洗手,然后才就懾手懾脚地朝204房间走了过去。我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前啼听着。想窥听他们究竟说些什么秘密。可好长时间里面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才听老爸说了句:
“到新的岗位可要常联系啊。……”
只听那女的说话声音细声细气,就像夏天里在耳边吱吱叫的小蚊子。她是怕说话声让外人听见吗?当时我真恨自己没有一台窃听器,若有就会将他们的谈话录下来。
这时往别的房间送菜的服务员走过来,他手上托盘里的铁板还在吱吱啦啦地冒油,喊道:
“小心油了——”
我连忙躲闪,差点撞我身上。
“小朋友,吃饭请找位置坐下,服务员一叫就到。”
这时204隔避房间的门突然开了,给我吓了一大跳。原来出来一个胖胖的人在打手机。好似在催什么人快点儿来。
我深怕老爸发现我的身影,若见我站在门外窃听他们的谈话那是多么的尴尬。我设想那场面定会像在课堂上,一道难题答不上来被老师问得目瞪口呆那样难堪。这时又有几个吃饭的客人从楼下陆续走了上来,我怕引起怀疑就悄悄溜走了。
2
一路上我想,老爸在我心中是一个严肃而又不爱表露自己的人。平日在家里从未流露过他有女朋友,也从未听说有陌生女人给他来电话,在这方面细心的妈妈好像也没发现过他的蛛丝马迹。再说依我看老爸对妈妈是十分关爱的,就拿化妆品来说吧,老爸给妈妈买了不少,小衣柜里都装得满满的。有什么兰蔻系列,什么欧伯来系列,还有上海媚兰等等。一瓶瓶一罐儿罐儿的,好些品牌我都叫不上名字。若不关爱妈妈能这样吗?可妈妈很少用。她总是说:
“你买这些好东西干什么,对我有什么用?如今我都徐娘半老了,用这些东西不是白白浪费吗?”
老爸有老爸的说法:
“我们年轻时虽没下过乡遭过罪,可过去的日子掐麻叶盖不住身子,过得多紧巴。如今生活好了,我们赶上了一个金色的秋天,也应该享受享受了。”
妈妈舍不得用这些化妆品,我想,既然买了不用就浪费了,那何必呢?有时我就偷偷抹几回,妈妈见了就说:
“你这死丫头,抹什么抹,还嫌脸不白呀!再抹就变成白眼儿狼了!”
逢年过节,老爸总给妈妈买新衣服。去年给妈妈买件棉袄就花三百多元。妈妈说:“我都有两件了何必还要破费。”
老爸说:“这是品牌上档次的,你明白吗?”
妈妈说:“我看和普通棉袄没什么两样,谁穿衣服谁还翻过领子看看牌子?华而不实!”
妈妈高低不要,结果我捡了一个大便宜。这样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可见老爸对妈妈的感情还是挺好的。有时我很为自己有这样的老爸而感到自豪。
我也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复杂的。老师也常常给我们讲,人的思想是最复杂也是最难以捉摸的。有些人为了做一件坏事,他总是用一些美好的伪装来做掩盖,以达到他蒙蔽别人的目的。
记得我曾看过一篇故事,狐狸为了迷惑猎人往往采用声东击西的手法。它明明往东边跑,其实是在诱骗猎人,以达到保护它西边孩子的目的。
和今天的事情联系起来我想,难道老爸在家对妈妈的关爱,是为了掩盖他在外面与小蜜私通的目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说明他做事情是多么的狡猾,简直成了老狐狸!
3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忙呢,一股扑鼻的饭菜香味儿向我袭来。我将书包丢在**就说:
“妈,我们吃饭吧,今儿个不等爸爸回来了。”
妈妈笑了:“为什么?”
“等他回来干什么?人家早在外面吃饱了!”
妈妈听我的口气有些不大对劲儿:
“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你爸爸了?”
“岂止看见……”
我后面想说:
“你还蒙在谷里。”
可话一出口,我又后悔了,深怕说出事情的真相来将会引起一场家庭战争。为了留有余地,就来个话到唇边留半句。
我心想,妈妈整天忙着家务,可老爸却在外面过着潇洒浪漫的生活,心中很为妈妈打抱不平。我想这场战争一旦爆发,我坚决要和妈妈站在一起,建立起牢固的统一战线。
妈妈见我情绪有些不大对头,却现出诡秘的样子,暗暗地笑了起来。我真不理解。人家在外面欢天喜地过情人节,妈妈你还全然不知,心想,妈妈真可怜。
晚上,爸爸回来了,照例走到我的房间检查我的作业,我连理都没理,他和我说话我就用鼻子哼了哼。
作完作业我从房间走出来,看见妈妈脸上挂着泪珠儿。我以为定是老爸欺负了妈妈,我岂能容忍?我没问青红皂白就向老爸开火了:
“你别以为你行动诡秘别人就不知道,其实我跟踪你很长时间了!”
于是我就气哼哼地和妈妈说出了我在饭店里看见的一切。我想,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了,有什么办法呢?可令我不解的是妈妈听了我的话却笑了,老爸也哈哈笑了起来。一时间给我弄得莫名其妙。
妈妈说:
“傻丫头,你真是妈妈的好侦察兵。今天下午你爸爸给我挂电话了,说不在家吃饭,他们单位送一位年轻女同志到外地工作,后到饭店的人你没看见,所以让你产生了误会。我流泪是感谢你爸爸每年都想着这一天,给我送玫瑰花儿,我太激动了!现在我更感动了,是我的女儿对妈妈的关爱!”
原来是爸爸送妈妈一束玫瑰花祝贺情人节,使令妈妈十分感动。原来如此!一时间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于是我想,感动只是一瞬间的,爱应该是永远的。我也感谢老爸对妈妈的爱。
这时老爸也嘿嘿乐了起来:
“看来,今后做事真得留点儿神啊,家里侦察兵的眼睛很厉害呀!”
晚上,满街玫瑰花的香气仍在空气中飘散着,令人愉悦,令人兴奋。我在日记中写道:
“生活是多彩的,也是复杂的,生活告诉我,不能被某些假相所迷惑,在没有认真了解问题的真相前,对什么事情都不能轻易下结论。对不起了老爸,我爱你,我向你赔礼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