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钟点信号法,以正北为12点,正南为6点,正东为3点,正西为9点。”

温越放下丢掉手上的树枝,看着一干夜不收,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夜不收们摇头,表示无疑惑。

“好,那你告诉我,1点五分在哪个位置?”

温越指着一名夜不收,倒数道:“三、二……”

这名夜不收快速指了指一个方向。

温越疾利问道:“该用什么标刻,多少火药?”

夜不收不假思索,回答道:“三丈高度,四小一盅火药。”

温越点点头,又对另外一个夜不收试了起来。

他教给众夜不收的便是后世部队中,用来确定方位的“钟表信号法”,用钟表中的各个小格子确定细分方位。

这比明代粗略表达方位要精细的多。

而且温越还另外教给了他们一种信号方式,就是从双台堡拿过来只能吓人,没有一点攻击力的“一窝蜂”。

温越让张大春把一窝蜂给拆了,重新组合一下,通过改变气门和火药,可能使射出的飞弹高度和颜色都产生变化,根本不同的高度和颜色,来表达敌人的方位。

夜不收不愧是军中精锐。

温越一一试过去,这些夜不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俱都新学会了这种传递信号的方式。

“行了,你们可以散去了。”温越摆手道:“等到孙得功靠近青牙墩旁,你们就按各自的方位发送信号!”

“是,大人。”

众夜不收朝温越行了一个军礼,便各自散去。

而做完这一些,温越对于万军当中取下孙得功的性命更加有信心了。

大明的一步大概是后世的1.6米,佛朗机炮的射程是七百步到八百步之间,也就是1100到1300米之间。

这么远的距离,光靠肉眼目测是很难的。

所以就得要靠另外辅助瞄准,这些夜不收撒在孙得功大军的周边,他们的观察孙得功的具体位置后,再通过发射飞弹来传递信息。

即便这些飞弹传来的信息,用目测看同样不准,可是架不住人多,温越可以估算个大概。

在纸上用点线画出来,所有点线相交的大致位置,就是孙得功的位置!

如此炮击,更有把握!

“孙得功啊,孙得功,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入圈了。”

温越看着北方,目光平静。

这时,忽然几名夜不收领着一名陌生面孔的军士从青牙墩的东边过来。

随即墩所悬楼上,有军士来报:“报告大人,有自称巡抚王大人的信使过来。”

“哦?王化贞的信使?让他进来。”温越诧异。

很快一名军士在众人的警惕中进入了青牙墩。

查验了身份后,温越从他的手里接过一封信。

打开信,扫了几眼,信上写着是一些王化贞的激励和夸赞,暗含了一些感激的话语,最后提到了他已经派四千人顺海而上过来救援了,并且告诉如果温越想要撤离的话,随时可撤离,绝对不会追究他擅自值守之罪。

温越看完信后,异色在眼睛中闪了闪,心中涌出欣喜。

原本他只是想杀死孙得功便罢了,却没想到王化贞已经派四千人过来“救援”了,这就是一个可以扩大战果的机会了!

当然,温越知道,这些人就只是做做样子,真遇上硬茬子便会撤退。

可是面前的敌人,是谁啊,孙得功啊,温越不信王化贞派过来的人不动心,不想手刃此贼!

温越对信使问道:“巡抚大人派的援兵,现在何处?”

信使答道:“据青牙湾还有五十余里,因天寒地冻,海面结冰很难前进,不过青牙湾这片海水较暖,没有结冰,大约明日下午就可以能到达。”

温越颔首,青牙墩的旁边就是一个天然的海湾,叫作青牙湾。

可能是地形原因,海流在这处交汇,海水稍微暖和一些,除非是天气极为寒冷,很少结冰。

但是因为青牙海湾并不算很大,只能容纳一至两艘万料大船,加上周边没有什么战略价值,有些偏僻,所以并没有作为港口使用。

温越道:“好,你且稍等,我写一封信给你们将军,这次攻袭的敌人乃是建虏汉军三等总兵官孙得功,应是你们将军的旧识,他或许会很感兴趣。”

“什么,是孙得功那个狗贼!”信使愕然。

而等温越潦草的写了封信后,信使已经是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

温越叮嘱道:“信写好了,请你务必快点交给你们将军,时不我待!”

信使抱拳郑重道:“放心吧,百户大人,我一定快速将信传给我家大人。”

说罢,信使朝温越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看着信使动作很快,一下子就走远了。

温越找来祖季,又拿出一封信给他:“祖季,你去告诉佥事大人,有一封大功摆在面前,看他愿不愿取了!”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祖季,接过信,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杀狗贼这事,既然没有功劳,佥事大人也会不请自来的!”

随即,祖季也抱拳离去。

温越望着祖季身影一会,又看了看天空,天空中的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多日来的暮霭凝云散了不少。

“明天是一个好天气啊!”

温越平静的脸上,嘴角逐渐弯起一个笑容。

*****

青牙墩北方四十里处,孙得功的五千汉军正在朝南行进着。

由于知道是去断掉明军屯堡、墩所的原因,这些刚刚投降建虏没几天的汉军,无精打采,整个部队毫无生气。

这一幕看着夸岱和隆达尔大皱眉头,十分不悦。

“哼,若不是八阿哥在山海关外,我定然不与这些汉人为伍!”隆达尔怒声道。

“隆额真,小声一点,我们这次攻取那个墩所,还需要这些汉人帮忙。”夸岱同样不满,但在旁劝说道。

“夸岱,你还好意思说!”

夸岱不劝还好,一劝隆达尔就炸毛了,大声道:“若不是你粗心大意,在那小墩所前损失了那么多精锐儿郎,我们还需要求助这些汉人?”

这是夸岱的痛处,当即面色一黑:“隆达尔,你不知道那个墩所有上百杆火铳便罢了,还有两门虎蹲炮,三门子母连环炮,诡异的很!

还有他们守墩的将领,十分勇猛,竟然敢出击引我上钩,导致投石机被毁……”

隆达尔打断了夸岱的话,骂道:“行了,你这都是些借口,你就看看这次回去,别的牛录会怎么看我们,八阿哥又该如何处置我们!”

夸岱见此,心中烦怒,还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两位额真,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让我听听可否?”

两人随声看去,便看见孙得功笑眯眯地出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