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目标在朝向好的方向发展,姜芋转身朝楼下走去。

这会儿打响了第一节课铃声,费哥的语文课,正在利用早上最清醒或者说最混沌的时间全班写一篇作文。

题目写在黑板上,“假如黑夜永远降临,你想对光明说什么?”

姜芋出现在教室门口,费哥反而像是非常乐意见到这一幕,示意自己的爱徒赶快进去,等坐在自己座位上,身边响起一片如春雨润物的“沙沙”声。

当然不包括斜后方的京都牛郎仔,叼着根笔盯着空白的作文本,只在“情敌”进来时瞟了一眼。

谷合的本子上同样很干净,除了写了一个题目,女生一般对类似抽象开放性的题目天生有些迷惑,一双闪亮的双眼此刻透着茫然。

“旧社会,”姜芋用最小的声音提示。

乌贼娘下意识扭过头,马上意识到什么意思,对于用主旋律切题描写,再差至少都是及格分数。

随后乌贼娘开始奋笔疾书,姜芋挤了挤鼻梁,揉了揉太阳穴,从抽屉里掏出作文本,新翻开一页,望着眼前的一片空白……

目标的进度良好,犹如无底洞般的女友时不时借钱是个意外之喜,只是没想到绿毛的情报调查出现如此大的疏漏,作为亲密关系,尤其是女友/情人/爱人/第三者必须要第一时间查清。

当然也有可能目标把这段感情隐藏到自己宁愿忘记的程度,归属于可有可无的范畴,不为人知,不为人道,不为人查,所以绿毛也才无从下手。

而雭的出现,尽管前期的强势让目标有望而却步之感,不过在及时调整后,适时展现出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最关键的是多金优渥的一面,是个男人都会趋之若鹜。

还剩下十三天时间,对雭几乎可以基本放心,至于色老头和变熊大叔,应该也不会出现纰漏。

所以……姜芋没有扭开笔帽,在雪白般的纸页上写下“胡前”两个字。

与此同时,裤兜里的手机传来微微震动,设置姜黄手机定位停止移动时发出,于是侧着身子挡住背后的视线,书墙挡住讲台的视线,把耳机塞进靠窗的一边,点亮屏幕。

九中……

姜黄的下一站是九中,一个脸上圆圆的,挂着皮笑肉不笑的教导主任接待了警擦同志。

待告明来意,主任领着姜黄去往档案室,翻找了十多年前的学生档案,在其中一年的新学期入学花名册里找到胡前的姓名。

“黄警官,”主任露出一丝疑惑,“你说的这个学生高一上学期还没结束就转学了。”

“不可能,”姜黄干脆抢过档案册,在胡前的一张单薄纸上最下一栏,果真盖着“转出”的印章。

“这是不会错的,”主任对姜黄的主观动作有些不满,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你看他是9月入学,过了元旦不久转走的。”

“没有记载原因,”姜黄刨根究底,“当时的班主任是谁?还在学校吗?”

“我看看,”主任翻到班级档案的首页,“是陆韵惠老师,我想一下……退了,五年前退的。”

“有她的电话或者住址吗?”姜黄掏出磨边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问道,“怎么才能联系到?”

“有电话,”胖胖的主任从语气里感知到面前老警擦的急迫,“不过陆老师搬到外地儿子那儿,想问地址的话你可以打电话找她。”

“好,麻烦你把手机号码给我,”姜黄翻到档案册扉页,是全班同学的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我需要拍张照片,”以叙述的口吻而非商议。

“可以,可以,”主任只能妥协,“不过还请不要外……。”

姜黄只拿一只眼睛望过去,后者立刻收声,掏出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片,随即不做停留,出了校门,直奔停在校外路口的老捷达而去。

没想到正好有个交警抄违停的牌,姜黄忙赶过去,没想到单子已开,只差最后粘在车窗一步。

“正好,”交警年纪看着不大,可能才上岗不久,顺手把粉色的违法纸签递了过去,“我等你老半天了。”

姜黄身着便衣,下意识想解释,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望着交警的眉眼有些出神,也有可能出生在南方的小伙子面部轮廓比较像,有那么一瞬间还原成三年前来跟自己的年轻人……

拉开车门,打火,松手刹,踩着离合挂档,老捷达缓缓驶离,剩下交警带着一头雾水,好奇怪的老爷子……

刚刚在胡前档案上显示转出的学校不在本市,查了一下距离,有近200km的广鞍市,为什么会转那么远?

看了眼时间这会儿上午接近10点半,前方出现岔路口,一条通向绕城高速可直达广鞍,另外一条去往东郊,也是殡仪馆所在。

姜黄打着右转灯拐进东郊的路口,从兜里掏出有线耳机插在手机上,又摸出一张纸条是刚刚教导主任手写的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背景音里有婴儿的啼哭声,一个略微焦急但教书育人半辈子的知性声音响起,“喂?你好?”

告知了自己身份以及打电话的用意,曾当过胡前不到半学期班主任的老班主任表示歉意,十多年过去了,教过的弟子可以说数以万计,实在记不得只有半学期不到的学生。

哪怕一再描述相貌陆老师仍没有任何印象,姜黄希望从胡前的入学档案里再挑出哪怕一点与众不同……

然而视线却定格在档案册的扉页上,全班学生的花名册,因为其中一个名字直接一脚急刹车,紧跟着的车差点追尾,再越过时对面色凝重的司机破口大骂。

“喂,喂,姜警官,”电话里传来陆老师有些着急的声音,“要是没什么事我挂了,我这边要去小孙孙热奶了。”

“等等!”姜黄晃过一些神,车子后响起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打着转向灯靠边,停稳车后一把拉开车门,摸烟点着,整个过程视线一直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同一时刻,姜芋感知到情形不对,也立刻切换到姜黄此刻手机的相片上,只见花名册其中一个名字赫然是——黎芦!

黎芦,女,1994.5.9,在所有学生名字靠后的位置,但是打印出来的纸张不会有错。

“喂,陆老师,”姜黄开口问道,“黎芦是你们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