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芋走进教室的一刻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相反,自己作为行动的“例行禁止”的指示牌不被关注反而才奇怪,只是今天明显有别于往常。

因为教室里此刻多出来一个人。

一个招摇、乖张、标新立异到不像是高中生,更像是从哪个夜店出来直接拐进学校,还带着浓浓流行的“Shurururi”风格。

所谓“Shurururi”风格来源于一海之隔的岛国,在其语言里意思是“涂成白色”,即所有穿搭以白色系为主,夸张点的甚至包括涂成白色的皮肤。

七中规定除了周一必须穿校服外,其它时间并未做要求,不过住校生一般平时也都穿着校服,尤其是高三面临着临考的压力,在穿着打扮上都是能简即简,有些人直接订了五套校服,目的就是为了省事。

所以当教室里出现一抹醒目的亮白,在单调的黑灰色系尤其突出重点,想不注意都难。

夏半。

有着一头烟花方便面烫发的中日混血儿,穿着一身洁白的可能是岛国本土的学生制服,形如一根会移动的白色粉笔,被围班级里的妇女军团围了一圈仍显得游刃有余。

最让人无语的是围追的妇女军团里还有谷合,虽然没直接参与,在外圈仍显得非常明显。

姜芋眉头不易察觉皱了一下,除了没有一点眼力见的傻女人外,那个穿着白不隆冬的家伙此刻正站在自己靠后一个座位上。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不是内院的吗?跑出来放风的吗?

“借过,”推开众星拱月的人群坐回自己位置上,连头都懒得偏一下,尽管感知到有束目光从自己身上划过。

“叮铃铃——”上午头一节上课铃恰时打响。

班头老费,又叫“费哥”,一瘸一拐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

据费哥自称他的一条腿是还是小费的时候,掏鸟蛋从树上摔下来坏的,平时走路没问题,也不用杵拐,可是在街头遇上小偷就别指望了。

不过根据姜芋的观察,如果是开创性创伤比如胫骨骨折之类,是不会造成类似肌肉萎缩的特征。

所以很有可能要么费哥不说,要么是被灌输,还在费哥很小时候中得是小儿麻痹症,也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已经绝迹了的脊髓灰质炎。

不过做为三班的集体偶像,费哥岂止是一般人所能比拟,随便站在哪儿都是一个大写的逆袭人生。

九几年的北师大研究生毕业,曾做过老家县城里的中学校长,后来到了七中,也是直言不讳说道:“既要教书育人,也要改善物质条件”。

学科带头人、教育模范、先进工作者,还是市残联的副秘书长,40岁时娶了28岁的娇妻,第二年儿子出生,第三年凑了个“好”,上下班由学校派的司机接送,中午饭都是专人送到办公室,待遇直逼校长。

费哥也有相对应的资本,做为常年高三的年级组长,从没让七中的重本入取率下降过一个百分点,包括组建内院天才少年班,也是费哥一手策划并实施,可谓是学校里隐藏的绝顶高手。

就这,哪怕是比费哥还要大一轮的校古董们,见到费哥都恨不得跟着一起叫哥。

所以当费哥的身影一出现在教室门口,班里的小家雀们也恨不得多长一双翅膀飞回到自己座位上。

反而是姜芋不明所以的发现,刚在自己座位身后来者不拒的烟花仔跑到斜后方,也就是谷合的后边坐了下来,而之前坐的一个女生被调换到其它位置。

“哎嘿,”费哥一脸痞子相环视一圈,眯缝着眼,“多了个人,感到新鲜了是不?”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目光集中在夏半身上,表情各异,本来班里之前是37个人这下成38了。

“既然来都来了,”费哥勾勾手指头,“上来介绍下自己吧。”

夏半毫不扭捏,习惯性众人瞩目穿着他的一身皎白走上讲台,先是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印着一张比女人还动人容颜的脸愈发明艳,自认为非常吸引人:

“大家好,我叫夏半。”

姜芋坐在下边都能听见不少女生压抑不住欢呼雀跃的心跳声,斜着盯了眼旁边的谷合,果然,除了眼睛没冒小星星外,神情里露出只有一群女生聊到喜欢的某个王姓男明星时才有的专注。

“我来自国际联合学院,这一学期转到七中,以后大家就是同班同学了,还请多多关照,”简短说完,微微躬身表达谢意。

“噢,对了,”突然想起什么,夏半带着听着像是致歉的口吻,“上个月的省模月考我是726分,如果有想和我交往的女生请高于这个分数,谢谢!”

顿时讲台下如死水般安静,直到夏半回到自己座位上,班里女生才明白整个女性团体全被洗刷了一遍,726,全年级第九,另外七个都在内院里闭关,剩下一头姜也根本是个怪物。

姜芋反而觉得有点好笑,尤其是看见女生群体迸发出的熊熊怒火,至少自己未来不会随时处于风口浪尖,有个愿意代替的家伙何乐而不为。

直到坐在相隔座位的谷合用一种暧昧的笑容里充满着邪恶,背对着正好走回座位上的臭屁烟花牛郎仔,用口型朝姜芋比划道,“他说的是女生,不包括男生噢。”

恰好夏半也发现谷合的小动作,顺着视线投向对面与姜芋下意识迎上的目光交汇,又露出标志性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姜芋虽然很自然的别过目光,但捞起袖子的胳膊上寒毛倒竖,懒得理会恶作剧的谷合,随之有个问题浮现:

这家伙按成绩随便进内院,为什么要跑出来?还是三班?还是坐在自己的斜后方?

有个成语叫“如芒在背”,这会儿只要稍一转身能明显感觉到随时飘过来若有似无的“针芒”。

“呐,”讲台上的老费倒是觉得完全没有问题,“班里姑娘们都听清楚了,下个月的月考只要超过726就能抱的美人——噢,帅哥归,是不是很简单?”

“切——”姜芋听见讲台下响起一片嘘声,什么归不归的,忍者神龟都与自己无关,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两下点亮屏幕,平时都随手拿着,这会儿突然想起右后方换了人,于是把手机移到桌面上,稍微侧身支着腮帮。

卡顿了几秒加载出画面:只见一个异常抖动的镜头此刻正在车水马龙的街面穿梭,轻触了下牙床骨传导音源,传来声音是绿毛“呼哧呼哧”的大喘气声,以及如加特林喷火般一连串的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