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太的脸上阴云密布,眼里翻涌着隐忍的痛意,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劝道:“则儿啊,我知道你跟北柠亲近,可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来往的太密切别人是会说闲话的!”
“现在你爸爸可还在医院躺着呢,生死未卜,你的心思应该放在集团的事上,万一你爸爸真有个好歹,你得把集团的大旗扛起来啊!别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安则修长的手指紧紧收拢在一起攥成了一个拳头,许久才又缓缓放开:“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希望你是真的有数才好!”她侧眸睨着苏北柠,冷声说,“慕太太,别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
说完,她就转身上了楼。
苏北柠风卷残云的把一碗粥喝完,干笑了几声:“安则哥哥,我吃好了。”
他眉眼温润的一笑,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不合你的胃口吗?只吃了这么点儿哪够?”
“我……我昨晚吃撑了!安则哥哥,我家里还有事,今天我就……”
他紧抿着唇,微微叹息了一声:“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的车子就在外面,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几年没见就这么生分了?走吧,别拒绝我。”
几句话在苏北柠喉咙里打了个转儿,然后又被她咽了回去,点了点头跟在安则身后上了车。
车子一路往半湖别墅区驶去,自从知道安则对她的心意后,苏北柠坐在他身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能闭着眼睛假寐消减几分尴尬。
他用余光瞥见她轻颤的睫毛,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装睡都装不像!
“北柠,是我不好。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你也看到了,我妈的性情大变,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执意让你们见面,今天让你难堪了,对不起啊。”
苏北柠的眉心微蹙了一下,决定把装睡进行到底。
“其实看到你嫁进慕家的新闻时我就想回国了,但那时候我的学业还没有完成,家里也不同意我回来,我就只能骗自己,你跟慕先生结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你的心不在他那里我就来得及。”
“可是后来,事情渐渐脱离了我的预料,从简短的新闻报道里和那寥寥几张照片上,我也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越来越好,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的嗓音越来越低沉,缓缓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北柠,你都不肯好好跟我谈谈吗?”
谈什么?苏北柠只希望她有瞬间移动的本事,能立刻从安则面前消失!
她闭着眼睛,隐约感觉到一个温热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她已经可以清晰的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他该不会是想……
她打了个激灵,立刻睁开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戒备的望着离她只有两寸远的安则:“我我……我醒了!有话好好说嘛,呵呵呵……”
安则遗憾的直起身子,故作轻松的调侃:“没想到想跟你说说话,竟然都要用这样的方式‘叫醒’你了。”
她也有些不自然的放下手,微垂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灰白色的暗影:“安则哥哥,你在我心里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一言不发的点燃了一支香烟,苦涩的勾唇:“你是在拒绝我吗?可是我还没有正式向你表白呢。北柠,你对我好像太残忍了点。”
“对不起,可是我觉得我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拖下去消耗你对我的感情。”
混合着尼古丁味道的烟雾顺着车窗的缝隙飘散出去,他沉默了好久才耸耸肩说:“好,我知道了,但我不会放弃的。”
“北柠,你想过没有,你真的喜欢慕衍琛吗?你们两个在一起才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就算对彼此有好感可能也是新鲜感在作祟。”
“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不一样,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决定我要娶你做我的新娘。你可以拒绝我的表白,但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像以前一样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好不好?”
苏北柠低头揉搓着衣角,身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她沉吟了片刻,强笑着说:“伯父还住着院,安则哥哥应该也很忙,这些事以后再说吧。我不想伤害你,但是对不起安则哥哥,我真的只把你当亲人看待。”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掐灭指尖的香烟:“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我妈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她……也有她的难处。”
她松了一口气,连忙说:“当然,我不会在意的。”
安则发动车子,缓慢的驶向半湖别墅区,一个完整的计划渐渐在他脑海中勾勒成型。
苏北柠回到别墅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耳边交织响起安太太和安则对她说的话。
现在看来,安太太的想法是对的,一定要让安则主动放弃跟她在一起的念头!
可是……要怎么做呢?
她哀嚎了一声,烦躁的抓起被子蒙住脑袋。
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苏北柠的日子意料之外的安宁,安则除了给她送了些吃的玩的之外,别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苏南樱被送进精神病医院以后,魏士茹好像也偃旗息鼓了,竟然没再来找她的麻烦。
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几分,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眼皮突的跳了一下,她瞥向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苏家的号码。
她想了想,滑下接听键以后赶紧向后倚了倚身子,好像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手机里蹦出来似的。
“你现在给我回来!立刻!马上!”苏有钧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爸,有什么事吗?”
“你还好意思问?别给我装糊涂!赶快滚回来!”
电话里响起了忙音,她捏着手机仔细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认命的换好衣服让司机备车赶去了苏家。
一迈进苏家的别墅,一股让人窒息的低气压就扑面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