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杭一拍大腿,急声说:“病来如山倒嘛,这种事谁能预料?北柠你别想这么多了,趁他还有气,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他一眼吧!”

苏北柠紧咬着下唇,勉强扶着床脚支撑着身体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扑到慕衍琛身边。

她颤抖着手伸向他的脸,可还没触碰到她又把手缩了回来。

慕衍琛紧闭着眼睛,一滴滴温热的**落在他的脖颈处,暗暗的咬了咬牙——郁杭出的什么馊主意?看看北柠都哭成什么样子了?回头一定扣掉他的奖金!

“你醒醒啊,我还没原谅你呢,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谁保护我啊?”她压着哭腔,声音有些发颤,“你醒醒好不好?慕衍琛我怕……”

郁杭隐约察觉到病房里的温度一个劲的降低,赶紧说:“那个,北柠啊。你说点衍琛爱听的,他人之将死,你别让他在黄泉路上也走的不踏实。”

“你就说你已经原谅他了,如果他能好起来,你就跟他和好如初之类的。万一他听了一高兴,就回光返照……不是,就恢复如初了呢?”

苏北柠抬眼怔怔的望着他,低声抽噎着:“你……你说的是真的?”

“真!比珍珠还真!不然你试试?”

她看了看郁杭,又转过脸看了看慕衍琛,复杂的抿唇:“衍琛……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是,你欺负我的时候我的确很生气,可我也知道,当时你生病了,你脑袋里的记忆是残缺的。”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都清楚,要不是有你护着我,恐怕我早就被安家和苏家的人生吞活剥了。”

她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的说:“况且一辈子那么长,怎么会没有误会呢?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我,好好照顾我啊。”

“但是……”苏北柠的话锋一转,声调往下沉了沉,“但是你费尽心机的装病骗我,我很不理解。”

她腾地一下弹起来,抓起一只枕头狠狠的砸到他身上:“慕衍琛你脑袋有泡啊?装死好玩吗?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给我爬起来!三、二……”

“……北柠。”

慕衍琛睁开眼睛,无奈的勾唇:“被你发现了。”

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瞪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们玩的很开心啊?把我骗的团团转,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你听我解释——”

他抬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果断的指向郁杭,一脸无辜的说:“都是他出的馊主意!我早就说过这么做不妥!”

郁杭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冲他挤眉弄眼的——慕衍琛你卖队友、你没人性!

他挑了挑眉——奖金翻一倍。

郁杭翻了个白眼——老子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他是!

他的思想斗争没做几秒,就果断的向金钱屈服了。

“都是我的错,我就是想逗逗你,没想到闹得这么大。呵呵呵,北柠你别生衍琛的气,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是我‘吃饱了撑的’!”

郁杭重重的咬着最后几个字,嘴角微微抽搐着。

苏北柠凉凉的一笑:“是么?那是我冤枉慕大少爷了。”

“是啊北柠,你知道我冤枉就好。”他的狐眸一弯,摆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

“既然没事了还赖在病**干什么?浪费医疗资源,你有没有公德心啊!”

他一拧眉,虚弱的扶额:“北柠啊,我真的有点头晕。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她被慕衍琛气笑了,勉强绷着脸冷哼了一声:“谁说的?我可没说过!慕衍琛,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个罪人!你得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还!”

他如释重负的长松了一口气,利落的摘下粘在身上的塑料管,欠了欠身子笑道:“遵命,慕太太。”

郁杭扁了扁嘴,悻悻的退了出去——这是跟他有多大的仇?好端端的偏要喂他吃狗粮!

从医院出来以后,苏北柠顺其自然的搬回了半湖别墅。

接连几天的时间里,慕衍琛都是满面春风的,就连对待集团员工的态度都和缓了不少。

方案没通过?没事,再做一版!

报价的数据填错了?不要紧,改过来就好!

有员工开展办公室恋情?嗯……人嘛,食色幸也,可以原谅!

员工们忍不住暗中议论着:“最近的太阳是从哪边升起来的?”

“慕先生吃斋念佛了吗?”

郁杭坐在一边纷纷的睨着他们——这可是老子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换来的好不好?

转眼,三天的时间飞速流逝,苏北柠起了个大早,激动地驱车往机场驶去。

苏北辙就是搭今天中午的航班回来的!

她时不时拿出镜子补补妆,眼睛紧盯着出口不放,生怕错过了。

终于,一个消瘦的男孩在两位保镖的护送下缓步从贵宾通道走出来,男孩的脸色苍白,一双桃花眼里像盛着漫天星河,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优雅的贵族气息。

可惜……男孩的右腿有点跛。

隔着人群,他跟苏北柠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但一时间竟然谁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他们期待了十几年的重逢,终于等到了!

“姐姐!”苏北辙挣开保镖搀扶着他的手,一瘸一拐奔向她。

苏北柠垫着脚紧紧的抱住他,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北辙!北辙……”

“姐姐我回来了!”

她赶紧擦了擦眼泪,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他:“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你都长这么高了……”

他强忍着眼泪,用力点了点头:“是啊,以后我可以保护姐姐了!”

“好!”她的视线落在苏北辙的右腿上,眼里闪过一抹黯然,“你的腿……”

“没事,之前断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没人送我去医院,骨头长歪了。慕先生的人把我救出来以后安排了医生重新帮我接好了骨头,姐姐你看。”

他卷起裤脚,腿上还打着石膏。

苏北辙故作轻松的语调听到她耳朵里像被针扎了似的,心脏剧烈的抽痛着,他这些年在国外都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