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柠……医生，这孩子怎么还没醒过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姐姐，姐姐你别吓我啊！姐姐……”
苏北柠昏昏沉沉的感觉到几个声音忽近忽远，她像陷进了沼泽地里一样，想挣扎着睁开眼睛，但眼皮上就像被压了一块重重的铅块似的。
她努力抬起眼皮，视线终于在眼前的人身上聚焦。
秦玉曼看她醒了，又哭又笑的轻拍着胸口后怕的说：“阿弥陀佛，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可把我吓坏了！好孩子，头还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玉曼姑姑……”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吓人，她四下环顾了一圈，指了指桌上的水杯。
苏北辙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用汤匙小口小口的喂到她唇边，直到喝了少半杯水，她的嗓子才舒服了一些，晕倒前的记忆再次涌了上来。
她鼻尖一酸，眼眶热热的低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晚上，你要是再不醒来我都要晕了！”秦玉曼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你再休息一会儿，老爷子的后事有我操持着，你不用担心。”
她倚靠在床头上，鬓角散落下来的发丝遮挡住半张脸隐没住脸上的表情，她沉默了片刻坚定的摇摇头：“不，我要送外公最后一程。”
“这……好吧，老爷子在天有灵知道你这么孝顺，他老人家也会欣慰的。那你先吃点东西，休息好了再出来找我。”
秦玉曼千叮咛万嘱咐的叮嘱她不要逞强，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病房。
苏北辙把保温桶里的热粥盛出来送到她手边，眉心紧拧着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她打量着他的神色，不动声色的垂眸低声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强笑着摇摇头：“没有，都好着呢。姐姐，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身体，别的都不重要。”
“你从小就不会撒谎。说吧，你也不想我再大费周折的派人去调查吧？”
他泄了口气，攥紧了拳头愤怒的说：“秦北为了家产不择手段！他竟然说外公临终前的录音有可能是我们伪造的、也有可能是我们胁迫外公录下来的，总之不能作数！”
“外公走的这么突然，家里不少旁支的亲戚都动起了歪脑筋，很多都被他煽动了！他趁你晕倒的时候让秦络住回了老宅，口口声声称外公没有孙子，就属她秦络这个孙女最有资格继承遗产！”
“姐姐，钱我倒是不在意，哪怕全都捐赠出去我都不心疼，我就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这种小人在家里兴风作浪、违背外公的遗愿！”
苏北柠微微颔首，小口小口的吃着粥，直到瓷碗见了底她才优雅的放下汤匙，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
“嗯，我知道了，他有这种反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外公的遗体现在安置在哪儿？”
“玉曼姑姑已经让人好好的把遗体送到殡仪馆了。”
“走吧，先陪我去看看外公，然后再回去料理家里的那几个杂碎！”
他应了一声，扶着她起身下楼往殡仪馆赶去。
一片庄严的素白里，秦老的遗体安放在黄白两色的**之间，入殓师精心的帮他整理过遗容之后，安详的样子仿佛只是睡着了似的。
苏北柠恭恭敬敬的鞠了躬后，又亲手点上了一炷清香，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哭出来的 冲动一字一顿的喃喃自语道：“外公您放心，只要有我在，秦家就不会散！我一定不会让您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您安息吧。”
她缓缓收回目光，正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声。
“老秦啊！你个老东西，你不是说过我不死你怎么舍得死吗？你个老小子说话不算数！咱们当年的老朋友一个一个的都没了，你也要抛下我了，啊？”
苏北柠惊讶的转过身，一扭头正好看到陈老跌跌撞撞的边哭边快步走进来，他紧盯着那具停止了呼吸的遗体，竟然都没看到她就站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
“你走的倒是干脆，以后老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以前虽说不常见面，但咱哥儿俩总归还能打打电话，以后老子有心里话该跟谁说啊？”
她擦了擦眼泪沉沉的叹息一声，走过去搀扶起陈老，哽咽着说：“谢谢您亲自来送外公，您也要保重身体。”
陈老抹着泪看向她：“你是……慕太太？对对对，你就是老秦失散多年的外孙女是吧？你们还是在我的生日晚宴上重聚的呢！”
“是，陈老好记性，要不是您恐怕我也没机会感受到这份亲情，一直也没机会跟您道声谢，没想到再见面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唉，谁说不是呢？你这孩子也是多灾多难，你的事我都听张荣说了，我年纪大了，不过那小子还算能干，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吩咐他，且不说我跟老秦有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跟你老公慕衍琛也是忘年交。”
“谢谢您，张荣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陈老点点头，一大把年纪的人眼眶也微微泛红：“我虽然不常在京城，但在这儿也有点人手，老秦刚走，家里和集团难免有那么几个坏种不安分，要是要用人你就跟我说，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
苏北柠沉吟了片刻，也没再多客套：“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有几件事我还真得麻烦您……”
她压低声音跟陈老私语了几句，陈老的脸色微变，眉眼间氤氲起浓浓的怒气。
“太不像话了！没想到老秦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养出来那么一头白眼狼！既然他过世了，那我这个做长辈的就替他管教管教他那个不成器的养外孙！北柠，你尽管放手去干，出了事我给你兜着！你放心，你刚才说的事我这就让人去办！”
“谢谢陈老，最近家里琐事繁杂，等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再登门跟您道谢。”
他大手一挥，唏嘘着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快忙去吧，别让家里的那群小人翻了天，我再陪老秦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