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一噎,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白的像张纸一样。

这让她怎么说?

难道要她告诉老爷子,她利欲熏心,想借白姝和她的孩子把苏北柠和慕衍琛拉下马,霸占慕家的财产?

她嘴唇翕动着窘迫的张了张嘴,嗫嚅了半天也没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苏北柠把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微叹了口气低声说:“爸,事情应该已经清楚了。我被泼一盆脏水不要紧,只是可怜了白小姐和她的孩子。”

老爷子的脸色愈发的阴沉,漠然的开口:“刚才你口口声声说不能轻饶了害小姝的人,既然这样那就按你说的办!一会儿你配合律师办理股份转让手续,把你手里的股份全都转给小姝,就当给她的一点补偿。”

“至于你……以后不要留在滨城了!念在你也姓慕的份儿上,你的衣食住行依然能得到保障,但是别的事就不用再想了。”

姑妈眼底的亮光一点点暗了下去,她绝望的摇头:“不!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被陷害的啊!”

“来人!把她请出去,别让她影响小姝休息!”

老爷子冷厉的话音刚落,两个保镖就疾步推门而入,不由分说的架着姑妈的胳膊把她拖拽出病房。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在燕窝里动手脚!我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里,尖利的嘶叫声依然在走廊里回**着。

老爷子沉沉的叹息了一声,脸色阴晴不定:“小姝,你好好休养,只要我老头子还有一口气,就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北柠,你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苏北柠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连忙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跟在老爷子身后往休息室走去。

宽敞明亮的休息室里,几株郁金香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花枝,老爷子冷着脸点燃了一支雪茄,灰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慢慢飘散。

沉默了足足两三分钟后,他才徐徐开口:“北柠,我要你一句实话,昨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察觉到燕窝有问题了?”

她心里一紧,手指不安的收拢在一起:“我……”

“你是个好孩子,总不会连我也瞒着吧?”

苏北柠沉吟了片刻,心一横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的确发现了,但当时我也不确定里面到底被下了什么药,您既然这么问我,大概也猜出来白小姐在这件事里并不是那么的无辜,她和姑妈谁也摘不干净。”

“所以你当时,的确可以把那碗有问题的燕窝倒掉,但你没有那么做,而是换到了小姝面前,是不是?”

“是,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慕老爷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的轻吐出一口烟雾:“你倒是够坦白的。”

“如果时间倒流,我大概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要是我没有那么谨慎小心,我一定会毫无防备的吃掉被做了手脚的燕窝,那我就没有白小姐那么好的运气了,我恐怕会再一次失去我的孩子。爸,没有只挨打不能还手的道理。”

他苍老的眉眼间显露出几分疲倦,最终只是摆了摆手,淡淡的说:“你回去吧,养好你的身体,小姝出院后我把她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住,她不会再有机会对你下手了。”

苏北柠看着他流露出的无奈,鼻尖隐隐泛酸,她欲言又止的应了一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顺从的退了出去。

慕老爷子在休息室里坐了半晌,直到一支雪茄燃尽了才缓缓站起身重新回了病房。

“爸,慕太太她……她没事吧?刚才也怪我太冲动了,竟然听信姑妈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慕太太要害我,我一定伤到她的心了。”白姝摆出一惯的温柔模样,暗暗打量着老爷子的神色轻声试探着。

“行了小姝,这儿就你我爷俩两个人,跟我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事情的始末我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人嘛,都有犯错的时候,这件事你有错、北柠也有错,况且就算看在景玮的面子上,我也得多弥补你几分。”

老爷子顿了顿,看着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又继续说道:“等你出了月子以后,我在慕氏给你安排一个职务,你和我小孙女以后的生活都不用愁了。”

“小姝,你要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啊,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你有资本和北柠斗,而是为了让你有能力自保!就算景玮还活着,你们两个捆在一起也算计不过北柠,但只要你不再惹是生非,北柠也绝不会不给你留活路,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白姝有些不服气的抿了抿唇,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只有浓浓的歉意和感激,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谢谢您,我一定听您的话!我从没想过您会这么疼我,我……”

“行了,坐月子的人不能哭,我也不想听你说这些漂亮话,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去就够了。你歇着吧,有什么需要就让佣人去做。”

说完,老爷子缓慢的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只是脚步有些蹒跚。

病房的门轻轻扣住的那一刻,白姝抬手擦掉眼泪,脸上仿佛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寒霜。

凭什么要她居于苏北柠之下?她苏北柠又没有长着三头六臂,有什么斗不过的?

既然老爷子承诺让她进慕氏,她就绝不能浪费这个绝好的机会!当初景玮没有完成的梦想,就让她替他完成吧!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老爷子给白姝的女儿娶了个名字,叫慕惜,大概是希望她能知足、珍惜现有的一切。

这个孩子也算争气,虽然是早产儿但也活下来了,只是瘦弱了点。

老爷子不想媒体和公众太过关注慕惜,所以只在家里筹备了一场家宴,当做给她的满月酒。

当天,慕家的人都悉数到场,白姝身着一身高贵优雅的旗袍抱着孩子坐在正中央,众人众星拱月似的把她围在中间,喜庆吉祥的话说了一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