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不只是男孩的事
我是一个高于一切的女人。
—海迪·拉玛
如果你打开一本科学著作(当然,也包括我这本),你可能会发现:书中很少出现女性科学家的名字,那些最引人注目的发现和论证似乎都是由男性完成的。毫无疑问,这并不是因为男性更适合从事科学事业,而是因为几个世纪以来,社会并不允许女性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更别提进入大学学习,或者从事研究工作。如果有哪位女性获得了成功,那一定要归功于她不懈的努力、非凡的天赋以及一些必要的运气。
如今,在西班牙,进入大学学习的女性已经超过男性。据西班牙教育、文化和体育部统计,女性学生约占到总数的54%。然而,女性在关键职位上的占比依旧较低,且该比例随着职位重要性的上升而逐渐下降。比如说,女性只占到讲师群体的40%,教授群体的20%,且几乎没有女性校长。然而,仅从我个人的经验而言,在我20岁出头的学生中,女生往往是最聪慧的,而当我成为一名工程师时,我最优秀的同伴大多也是女性。此外,我是一名有着一个女儿的父亲,所以我对这个现象特别敏感,并且努力为女性谋求和男性相同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写这一章来铭记科学史上的杰出女性,并且尽我的微薄之力,纠正人们荒谬的性别偏见。
希帕提娅是首位有据可考的杰出女性科学家。许多书籍中都记载了她的生平,甚至亚历桑德罗·阿曼巴还将她的故事搬上了银幕,拍摄了《城市广场》,并借鉴了卡尔·萨根所制作的系列纪录片《宇宙》中对古希腊人的刻画,力图还原希帕提娅的真实形象。希帕提娅是一位希腊数学家和天文学家,属于亚历山大新柏拉图学派。她的死十分戏剧性—因为她没有皈依基督教,狂热的宗教分子便认为她用异端的魔法迷惑了民众,因而将她毫无人性地屠戮致死,就像处死女巫一样残暴。她的科学贡献包括帮助父亲修订了托勒密的《天文学大全》和欧几里得的《几何学原本》,发现了二次曲线的几何性质,发明了天文仪器、水蒸馏装置、**比重计和气体比重计等。
流行小知识:几个世纪以来,人们总以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在科学领域脱颖而出的女性。由于她们的特立独行,比如往往倾向于独居而并非组建家庭,人们便谴责这些女性违反了当时的社会传统,甚至将她们指控为女巫,并且在多数情况下对她们处以火刑。五百多年来,欧洲有成千上万的妇女被迫害致死。在那个年代的西方童话故事中,女巫也成为邪恶力量的代表,不过,电影《沉睡魔咒》让我们知道了女巫也可以是好人。
如今,“猎杀女巫”一词的含义扩展至所有由于社会或政治偏见而进行的不加区别的迫害,就像在冷战时期,参议员麦卡锡对任何不认同美国资本主义理念的人都进行了不加区别的迫害,指控他们为苏联特工和共产主义者。我推荐你去看看乔治·克鲁尼编导的《晚安,好运》。当然,你可千万别指望在这部电影里能看到提着手提箱、准备去杀人的特工,拜倒在主人公脚下的邦女郎,或者你追我赶的飙车戏码。
历史上对女性的歧视与迫害导致直到19世纪,做出杰出贡献的女性科学家依旧寥寥无几。这其中,玛丽·居里,作为首位获得两项诺贝尔奖的人,在科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1903年,由于对放射性物质的发现,她与丈夫皮埃尔·居里和亨利·贝克勒尔共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1911年,由于发现元素钋和镭而再次获得诺贝尔化学奖。除了遭受公众舆论对女性科学家的一贯质疑,居里夫人的情感生活也受到了诟病。当丈夫皮埃尔因事故去世后,她同一位已婚的著名物理学家保罗·朗之万传出了绯闻。她写道:“我不能接受对私生活的诽谤和污蔑会影响到我科学研究的价值。”
和居里夫人同时代的还有一位女数学家米列娃·马利奇。作为当时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唯一的女学生,1896年,她在这里遇到了自己未来的丈夫—相对论之父。无疑,爱因斯坦是位伟大的科学家,但在丈夫和父亲的角色上并不算合格。《国家地理》杂志的《天才》系列文章中曾经披露,爱因斯坦终日沉迷于科研,根本无暇顾及家庭,这段婚姻也由此以失败告终。许多学者都指出了她为爱因斯坦在其“奇迹年”所提出的狭义相对论、光电效应和布朗运动的研究所做出的贡献,从而帮助他获得了诺贝尔奖。在和朋友海伦·考夫勒的通信中,马利奇写道:“我们最近完成了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这会令我的丈夫举世闻名。”
著名诗人拜伦的女儿埃达·洛夫莱斯是历史上首位女性计算机程序员,也是计算机科学的先驱之一。查尔斯·巴贝其曾设计了一台计算机分析机,这也被认为是最早期的计算机雏形,而埃达则为该分析机编写了算法,尽管最终这台分析机并没有被真正制造出来。洛夫莱斯是第一个编写通用编程语言的人(如“循环”或“子例程”等基本概念),并且提出用算法或使用穿孔卡对机器进行编程,这种方法后来在第一批计算机比如ENIAC中得到应用。
女性在天文学中也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天文项目往往要依靠许多人的帮助来进行烦琐的计算和操作,这也促使女性作为首批计算员在科学界崭露头角。天文学家爱德华·皮克林在担任哈佛大学天文台台长期间,共招募了80名女性工作人员,她们也被戏称为“皮克林的后宫”。第一位加入的女性是这位天文学家的女仆,威廉敏娜·弗莱明,月球上的弗莱明环形山正是以她的名字命名。此后,这个小组又招募了许多来自不同国家的女性从事这类工作,比如进行复杂的计算,研究天文照相底片,并处理天文研究中产生的大量数据。
一些女性天文学家也选择加入皮克林的小组工作,尽管她们已经获得了大学学位,如多萝西娅·克伦普克、安妮·格朗普·坎农、安东尼娅·莫利和亨丽埃塔·莱维特。亨丽埃塔·莱维特研究了造父变星的星体亮度变化,并且在麦哲伦星云中发现了许多颗变星。她的工作使得后人得以计算这些星体同地球间的距离,这也是天文学的基本问题之一。多亏了她的成就,我们才得以证实宇宙有多么的浩瀚无边。
离我们所处的年代不那么遥远的是,1943年出生于贝尔法斯特的乔斯林·贝尔和她的论文导师,英国人安东尼·赫维希,一起发现了第一颗脉冲星。贝尔发现了一个以每秒一次的频率跳动的脉冲信号,她把它称作“小绿人1号”。这种持续不断的辐射似乎是外星文明的杰作,但后来被证实它是一个快速旋转的脉冲星。1974年,她被单独授予诺贝尔物理学奖,这引起了广泛的争议。
凡人亦英雄:美国女性薇拉·鲁宾(我会在最后一章好好介绍她)是研究星系旋转现象的先驱,并在某种程度上为暗物质的发现提供了有力的证据。暗物质的神秘影响被认为是造成星系脱离预期轨迹旋转的原因。暗物质并不发射任何形式的电磁辐射。预计占到宇宙的27%以上的暗物质也有它浪漫的一面,《星球大战》中,与原力黑暗势力作战的莱娅公主凯丽·费雪在2016年底,也就是在薇拉去世的两天后,也离开了我们。愿原力与她们同在。
其他著名女性包括数学家索菲·日耳曼、物理学家莉斯·迈特纳、数学家艾米·诺特、晶体学家罗莎琳·富兰克林,以及灵长类学者珍妮·古道尔……我们没办法一一列举所有的成功女性。幸运的是,如今女性已经能够正常地融入大学或科研中心,不过遗憾的是,在管理岗位上可能没有那么多的女性职位。
流行小知识:我本身是一位电信工程师,也十分敬佩这一领域的先驱。我不清楚是否是出于这个缘故,才让我对海蒂·拉玛的故事感到无比震撼。她的前夫是阿道夫·希特勒手下的军火和战斗机供应商。在勇敢地逃离前夫的控制后,海蒂·拉玛从家乡奥地利一路奔赴美国,并且成为公认的、美丽的好莱坞女演员,甚至还曾拒绝在影片《卡萨布兰卡》中饰演伊尔莎·隆一角。但这些都不是我觉得她很传奇的原因,她的独特魅力在于,她是扩频技术的共同发明人,这项技术使远程无线通信成为可能,并且能够用于制造敌人无法检测到的无线电控制鱼雷。让我来解释一下,扩频是一切现代通信的基础,包括蓝牙和Wi-Fi—是的,Wi-Fi,我们没有流量时无比渴望的Wi-Fi。可以说,这个女人完全超越了她所处的时代。在她的一些精彩语录中,有一句话总结了她迷人的个性:“我并不惧怕死亡,因为我不会惧怕任何我不理解的东西。”11月9日的世界发明家日便是为了纪念海蒂·拉玛。
诺贝尔奖得主的数据却年复一年地持续显示出不平等的现象。在物理领域,205位获奖者中仅有2名女性;在化学领域,174位获奖者中仅有4位女性;而在医学领域,202名获奖的科学家中只有12位女性。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想要改变这种现象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家长和老师,以及电影、文学、电视、权威机构都应该向前迈出一步,做出改变。我们需要更多的女性科学家,而不是更多的公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