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接下来的一切显然就顺利成章了起来, 牧野裕司负责按原计划在大厅里拖延时间,等待幻术类异能者赶到。
紧接着,借着幻术的掩护,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自从踏入地下室以来第一次离开那里的魏尔伦交换了位置, 代替对方去到了地下室中, 以备森鸥外搞突然袭击, 魏尔伦本人则径直赶去了牧野裕司原先的任务地点。
尽管魏尔伦和牧野裕司同时直面了异能乱流的冲击, 但人与人之间的体质显然不能一概而论, 只是略作修养了片刻后,魏尔伦就重新恢复了一定的行动力, 和直到现在还头顶着十来层流血buff的好大儿相比显然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其实身为玩家的牧野裕司也是可以通过锻炼提升自己的属性的, 虽然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追上双黑那种程度肯定是在想屁吃,但至少在系统的加成下打打小杂鱼肯定没问题——可他是那种能静得下心来的人吗?那必不能够啊!
在森鸥外离开后,牧野裕司和那位隐藏在角落里, 借助幻术遮蔽着自己的异能者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同样通过留在地下室内的摄像头中注意到了森鸥外已经离开的太宰治通过耳麦联系上了魏尔伦, 他单手点在耳畔,声线冷淡,“你那边怎么样了?”
“森鸥外给的情报是错的。”这位昔日的暗杀王虽然被迫着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蹉跎了许久,但那一身作为武器而被培养出来的技艺早已被刻入了他的骨血中, 即便是时隔数年, 在重新捡起昔日的旧业时, 他的能力依旧不显生疏。
他随手用重力粉碎了手中的文件, 任由细碎有如细雪般的纸屑自指缝间缓缓滑落。
那双和牧野裕司几乎如出一辙, 只是更显漠然的蓝眸没什么情绪地落在了倒在他面前的人身上,“虽然不能清除掉跟着我的耳目有些麻烦,但这种程度还算不上什么。”
幻术异能者只有一个人,对方的幻术又无法离体持续太久,因此魏尔伦此刻做了少许的变装。
幸好黑蜥蜴一向谨慎,对方只是远远地跟着,没有嚣张到在战斗的过程中都凑上前来监视,不然魏尔伦指不定得请对方一并闭嘴了。
太宰治没有在意,“黑蜥蜴也不过是棋子罢了,就算你处理掉对方也没有任何意义。”
魏尔伦相当认真地回答,“但是可以让阿裕解气。”
太宰治被他哽了一下,心说你要是想让他解气那还不如直接提着森鸥外给对方来个七八次港口Mafia大楼蹦极体验,那个家伙的仇恨指向性实在是太明显了,像是黑蜥蜴什么的根本无法动摇森先生在对方报复名单上的地位……
“比起那些,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太宰治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他倒不是想着要包庇森先生,反正跳几次楼又不会死,顶多算是给森先生活络一下筋骨了,只是现在的确不是合适的时机。
——至少在森先生确信牧野裕司现在的战斗力比之前下降了数倍,对对方放松少许警惕之前还不行。
魏尔伦现在已经无法再动用魔兽的力量了,就像是无法进入污浊状态的中原中也一样,这个状态的他们虽然同样强的惊人,但距离超越者依旧有着不小的差距。
毕竟,唯有魔兽状态下的魏尔伦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超越者。
而只要力量没有达到超越者的层次,没有一人既天灾的实力,在敌对的异能者数量足够多的情况下,森鸥外靠拖也能拖死他们。
当然,除此之外……太宰治垂下了眸,掩饰住了自己内心深处正一阵阵地传来的迷茫情绪。
他并不是在畏惧着‘和森首领为敌’这件事,如果他真的想去做的话,就连篡位本身对他而言也算不上是件多困难的事,但是……他又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呢?
和中原中也不一样,他对港口Mafia谈不上有多少归属感,也不在意所谓的权力与物欲。
他之所以会一直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除了这里之外,他似乎也无处可去罢了。
此刻的他就像是被别的鹰逼到了悬崖边上的小鹰一样,既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但举目四顾之间也同样不知道自己能在哪里落下安家。
在眼下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即便太宰治再如何蒙蔽自己,他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与牧野裕司已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方的任何行动都会被其他人打上他的授意,甚至就算森鸥外要动手,也绝对会对他们一起动手。
虽然森先生能实现对他的承诺这点的确很不错,但要是和牧野裕司安息在一道的话那说不定他死都死不安稳,不、不是说不定,是肯定!
而且森先生说不定还会在他的墓前惺惺作态地恶心他说他俩是殉情——谁要和那家伙殉情啊!想想就快吐了好吗??
或者,太宰治干脆有些自暴自弃式地想到,既然牧野裕司对森先生有这么多不满,不如就让那家伙自己上去干吧?组织的奴隶什么的,他才不干呢!
反正要是中原中也赶回来,挨揍的肯定是最后上位的那个倒霉蛋,当然了,还有森先生留下的烂摊子——这么一想,或许也挺有趣的?
抱着这样乱来的想法,他干脆利落地定下了接下来的方针,打算干脆赶鸭子上架,把麻烦事一股脑地全塞给牧野裕司算了。
“想要瞒过森先生的话,控制进度只是其一。”太宰治不紧不慢地转着指尖的签字笔,一心二用地继续着跟魏尔伦的通话,“本来还要故意伪造出他受伤的假象的,但是现在不需要了,不过,这样的伤势对于场地的布置很有要求。”
他偏了偏头,倏地一把攥住正在指尖打着转的笔,眸中的神色显得变幻莫测了起来,“能量流造成的内伤以一般的医疗设备是难以检测出真实原因的,完全可以伪造成是爆炸激起的紊乱气流造成的内伤。”
“虽然森先生刻意给了过时的情报,还阻断了我在这个方向上的情报源,但是之前的情报中有提到那个仓库中储藏着一定当量的炸弹,完全可以造成这种效果。”
“如果这批炸药在情报空白期被人转运走了呢?”魏尔伦看了眼他刚刚从某个落单的守卫身上拷问出的仓库内部结构图,声线没什么波动道,“你说晚了一步,不然我——”
“哎?这种事不需要问啦。”太宰治懒洋洋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森先生只是限制了我这方面的情报源,但并没有限制我在地下黑市那边的布置,我已经查过了,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与这批货吻合的货物出售。”
他讥讽道,“这种东西,没有蠢货会在没找到销路的时候扛着满大街乱跑的。”
身为曾经亲身经历过与太宰治为敌的经历的人,魏尔伦虽然与太宰治两看两相厌,但在这种事上他绝不会质疑对方的判断。
在港口Mafia中有一句流传甚广的传言,‘世上最不幸的事就是成为太宰治的敌人’,但这句话背后的另一层含义显然是,当他选择站在某个人那边时,胜利女神也将对对方露出微笑。
“我知道了。”魏尔伦重新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仓库的方向。
“在布置好现场之后你立刻撤离换那个家伙过来,我会拖住黑蜥蜴那边的人,让他短时间内无法去查看现场。”
或许是考虑到事情涉及到牧野裕司的安危,如果不说清楚魏尔伦不会放心的缘故,太宰治难得耐心地跟对方解释了一句,“我刚刚已经查到了负责跟踪你的黑蜥蜴的身份,巧合的是,他有把柄落在过我手上……虽然没法让对方反水,但只是拖延时间的话,这点就足够了。”
在挂断了与魏尔伦的通讯后,太宰治径直从桌面上翻过一页报告纸,看都没看正面的内容,直接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行动力极强地构思起了怎么把这么个烂摊子丢给好大儿的计划。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边刚刚开始制定新的计划,另一边的【太宰治】就已经把他透了个底儿掉,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内鬼竟是他自己吧……
【太宰治】这会的想法特别简单,那就是他不好过这里的太宰治也别想好过,凭什么他天天007,还要整天面对一群无趣的要死,戳一戳才动一动,不戳就成天给他装木头人看的部下,但这里的太宰治却能整天无所事事??
摆烂?呵,哪有这么好的事?
尤其是最开始遇到好大儿的还不是【太宰治】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太宰治这点更是让他不爽到了极致,哪怕没有事都想给对方整点事出来了。
此刻就更是瞌睡来了给他送枕头,那还不得抓紧机会让那个家伙忙的抽不开身,专心当组织的奴隶么?养孩子这种事就不用麻烦对方了,拿来吧你!
结果正顶着‘魏尔伦’的容貌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看着幻术异能者干活的牧野裕司压根没在意,只是【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太宰治】愣了愣,一边迅速调整着他方才准备好的措辞,一边问,【阿裕你不是说自己不想成为首领么?你改主意了?】
【是不想啊,我又不是闲得蛋疼。】牧野裕司一脸理所当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说得好像我现在是靠自己工作养活自己的一样,我现在都刷的是太宰的卡,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突然会想不开要去打工啊?虽然给自己打工比给森鸥外打工好点吧,但那也没好多少吧……】
闲得蛋疼的【太宰治】沉默了片刻,虽然换任何一个人过来大概都会震惊于牧野裕司这番言论,要是太宰治本人听到说不定更是立刻就会把附近商场上用作装饰的旗子扯下来,然后把这大孝子升上去放风。
只是【太宰治】的注意点显然不在这里,他颇为不甘心道,【哎?才这么点钱根本不够吧?】
这话听的饶是牧野裕司都被哽住了一会儿,虽然太宰治一副完全不在意钱的样子,但森鸥外为了博取人心,证明自己对手下干部的重视,给太宰治的钱那是一分都没有少打过。
这样只进不出之下,对方卡里的余额惊人到牧野裕司觉得自己哪怕可劲儿造都造不了多少。
这金额也就是在游戏里了,放现实世界里谁会信年仅18岁的太宰治居然能有钱到这种地步啊!
只不过【太宰治】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问,【既然阿裕你不想当这个首领的话,我有办法哦?】
牧野裕司自信满满地摆了摆手,【这个嘛,我也有办法。】
抱着不能打击自家孩子自信心的纵容心态,【太宰治】从善如流地改口问道,【是吗?稍微有点好奇呢?】
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语气要是被他的部下听到后,对方会露出什么样惊骇欲绝,甚至怀疑人生的神情。
——妖怪,你到底是谁!他们的首领什么时候那么温柔过!!这不可能,对方一定是别人假扮的!!
只见牧野裕司一改方才懒洋洋的表情,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道,【只要我连夜润出横滨不就行了,有本事让太宰治出横滨抓我啊!】
【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