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构与个人一样,也有无意识的防御机制来处理那些太具威胁性或太令人痛苦的感觉或情况。这些机制被称为社会防御机制,它可能包括否认、分裂、理想化和责备等。它还可能包括外部投射——一群人为了不用解决某些问题,而选择移开它们。尽管这些群体动态基本都没有名字,也是无形的,但却为情绪强烈者带来了无数复杂的问题。
在这一节中,我们会探讨一些你在工作中可能会遇到的常见问题。只有清楚地看到问题所在,你才不至于混淆个人与系统,才不会把对于系统问题的有害渗透的正常反应视作你个人的缺陷。我希望这些信息能给你带来一个新的视角。
有时“太过”,有时“不够”
作为一个情绪强烈者,人们会认为你在某些方面“太过了”,某些方面却又“不够”。你的大脑运作起来就像一辆跑车,有一种自然又强大的驱动力来推动你采取行动。当你投入的时候,你会对某个主题或项目高度专注,甚至在非工作时间也无法放松。你的想象力远远超出了自然的界限,你所能看到的事物的模式与趋势超前于当前的时代,而大多数人并没有办法跟上你的思路,理解你的远见。由于不理解你情绪强烈的特质,其他人可能会说你的精力“太过了”,并且嘲笑你的努力。你天生就会忘我地付出,你可能会发现自己比别人更加努力地工作,却依然得不到赏识,反而要不停地收拾别人的烂摊子。在你看来很平常的事可能对别人来说太过于理想主义,这让你在追求卓越的路途上只能孤独战斗。由于你的职业道德标准非常高,这会导致与你一起工作的人也不得不遵循更高的标准,所以这可能会引起你管理的人的工作压力,导致他们的不满。如果你的技能得不到支持,无法发挥自己最高的效率,你就会感到被压抑、被剥削。
矛盾的是,在一些社会习俗需要你做的事情上,别人可能反而会批评你缺乏活力,不够投入或兴趣不够。尽管你喜欢且擅长参与有意义的对话,可以长时间进行激发智性的讨论,却对闲聊、八卦、酒后吹牛和茶水间闲聊不感兴趣。在社交活动、派对和各种例行会议之类的活动上,你总会显得精力不济。其实你也知道,表面的社交可能是很有必要的,但就是很难保持兴趣。大部分时候你无法掩饰自己的不安和不耐烦。你可能会涂鸦、做白日梦,也可能会坐立不安,但这些会被你的同事和上司视为对大家的不尊重。
身心俱疲
你面临的另一个难题,是会同时感到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厌倦。现代工作场所会让你的身体感官负荷过重。在混乱、嘈杂、开放式的工作环境中,有机器的轰鸣,四周有打字声,头顶是明亮的荧光灯,背景还有周遭人们的低语,这些都会让你感觉不自在。除了这些感官刺激,你的同理心还会让你接收别人的情绪能量,人际关系的动态和气氛的变化会一直影响着你。所有这些都会让你的系统超载,妨碍你的工作效率,让你筋疲力尽。虽然你可以用耳塞或者消噪耳机之类的小工具来帮助解决这些问题,但传统的工作文化通常无法理解或满足你的需求。
尽管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你的智力、情感和精神层面可能都没能得到充分的激发。你的兴趣很多,如果工作要求你集中精力应对某一个焦点,你可能无法做到。单纯经济上的奖励无法激励你,你苛求一个更深层的、相对精神层面的目标。你追求更多的知识,追求自我反省,却被乏味的、重复的、毫无意义的任务压得喘不过气来。你寻求新的挑战,试图解决新的问题来保持参与感,可这样的热情却有可能被误解为挑起竞争。考虑到你思考的深度和思维过程的复杂性,要找到一个能够与你对等地分享或交流想法的人并不容易。长期处在一个这样缺乏刺激的环境中,会让你在精神上厌倦,让你感到沮丧、空虚和怨愤。
你吸收了被他人否认的情绪
在各式各样的社交防御机制中,集体否认不论在大型组织还是小型组织中都很常见。通过集体否认,人们会把某些让他们不安的、将他们带离自己的舒适区的想法、感觉和经历排除在自己的意识之外。常常被人们因为自己的焦虑而排除在意识之外的这类问题包括:工作场所中的霸凌、歧视、权力骚扰和可能到来的裁员带来的不确定性等。针对这些问题产生的焦虑和愤怒,常常会以群体思维、系统压迫甚至意识形态灌输。
然而,对于你这样超高共情力的人而言,否认并不是你自然防御的一部分。恰恰相反,你很可能会海绵般吸收并感受这个群体所否认、压抑的每一个小情绪。例如,在业务的紧要关头,整个公司面临着潜在的解题危机和财务困境,你可能会发现自己是唯一感到沮丧和焦虑的人。再如,当你被一次公开恶语相向的场面激怒,周围同事的冷漠令你倍感震惊。当你代表整个群体感受到这些情绪时,你也充当了一块海绵,吸收了被其他人以系统性的形式排除在外的所有愤怒、悲伤、愧疚和绝望。
通常情况下,你并不会意识到自己是一块“情感海绵”,反而会觉得这些令人不安的情绪——尤其是愤怒——来自你自己。你可能认为自己“就是太敏感了”,或者“纯属胡思乱想”,可如果你能理解这些隐藏的心理动力,你就会发现,自身这些凸显的感情其实提供了重要的信息,让你了解工作场所表面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利用得当,拥有超高共情能力和敏锐观察力的你,可能正是组织所需要的变革推动者。
你总是那个提出复杂问题的人
在大型组织中,大多数人不敢打破平衡,反而会对所有问题视而不见,被动对待。他们指望领导者指挥他们行动,甘于做一名追随者。大部分人只考虑自己眼前的情况,不会去思考引发系统性变革的可能性。出于恐惧,他们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避免错误或冲突上,而不是思考改进的方法。即便目睹了不公正的情形,他们也不会直接指出来,而是诉诸谣言和无声的抗议。他们达成了保持沉默的默契,而这样的默契可能会形成一种团结的错觉,而实际上,这只会让组织永远处在一种僵化的、功能失调的系统状态中。
你独立思考的能力、自主行动的自驱力,使你成为这个系统的局外人。在一个多数人都在沉睡的环境里,你很可能是唯一醒着的那一个。一旦身边的人行事不公平或不道德,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对你来说,做好工作比取悦他人更重要,所以如果能够对你的工作有所助益,你可能会提出一些令人难堪的问题。
或许你并没有意识到,你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接受了群体动态的安排去执行一种独特的功能。群体默默地“选择”了你作为发问者和挑战者,你需要在领导说得不对的时候提出来,指出犯错的那个人,始终维护道德原则,或是注意到某个其他人都发现不了的关键缺陷。由于你代表所有的同事表达了怀疑,提出了那些令人懊丧的事,他们就得以逃过一劫。这些人或许会尴尬地和你坐在同一个房间里,互相交换眼色表达他们的不快,同时私下里对于不必冒险暴露自己深感享受。把表达愤怒和怀疑的职责转嫁到你身上后,他们倒是轻松了,而你成了这个团体的喉舌。
你的同事们对你的存在可谓又爱又恨。他们在潜意识里为你的存在感到宽慰,毕竟如果没有你,问题永远不会浮出水面。但与此同时,他们又担心你会给这个系统带来变化。他们暗地里因你的诚实受益,却又害怕你的洞察力。周围的人很容易继续把你的坦率、果断、直白定义为不受欢迎的性格缺陷,同时又依赖着你去表达那些被压抑的东西,去平衡那些不平衡的东西,调节那些不合适的东西。不幸的是,除非团队中的其他成员能够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否则你将一直被视为“麻烦制造者”或“难相处的人”而被排挤。
你承担了责任却得不到应有的权力
许多情绪强烈的人在工作中被困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因为你学东西很快,所以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掌握新技能。不可避免地,你的同事会开始依赖你的能力和做事效率。没有人把这话说出来,但你被当成一个领导者,必须承担沉重的责任,却往往又无法得到应有的认可或奖励。
你做好工作的动机往往不是由外部认可来驱动的,而是内在的。你追求卓越,因为你享受挑战,享受出色完成任务并且达到自己标准的快感。这意味着你通常并不追名逐利。尽管获得权力并不是你的主要驱动力,但得到你应得的认可与应有的职位所带来的自由,依然对你很重要。要想让你的创造性思维得到充分的发挥,你必须拥有工作上的自主权。一旦你被困在半高不高的职位上,受到上司的微观管理,官僚主义将会成为你的负担,你也被剥夺了实现创造性愿景的空间。
身边人的嫉妒可能会成为你获得自己应得的东西的阻碍。一方面,比你资深的同事需要你的效率和创造性来做事,另一方面却又害怕你的速度、洞察力和智慧。他们可能会交给你一项又一项的任务,却不愿分享权力。为了获得你需要的资源和信息,你只能“管理你的管理者”。不幸的是,你通常很难为你所面对的无声压迫提供证据。其他人可能会选择对此视而不见,这使得这种不公正的情况一直延续下去
最终的流放——成为“分裂”的目标
“分裂”是一种防御机制。通过选择性地关注其积极或消极属性,将信念、行为、物体或人分化成“好的”或“坏的”,这就是分裂。分裂的概念最早由精神分析学家罗纳德·费尔贝恩(Ronald Fairbairn)提出,起初是用来描述婴儿无法将他们的父母令人满意的方面(好的)和令人失望的方面(坏的)结合成一个整体来看待的现象。对于孩子来说,以非黑即白的方式看待事物是很自然的,因为他们的大脑还不够发达,无法处理过于复杂的信息。这就是为什么在儿童文学中,我们会看到善良的仙女教母和邪恶的女巫等性格格外鲜明的人物。当某人或某事被分到“好的”这一阵营时,他们的形象就被理想化了,不可以再犯任何错误;而某人一旦被看作“坏的”,他们就会被认为是所有麻烦和困难的根源。作为一个孩子,我们以这样分裂的方式来认识世界,从困惑中得到解脱,并保持对事物的控制感。处于压力下的成年人也有可能会退化到这样的处事方式,通过分裂的方式来处理焦虑和冲突。制度上的两难局面,如究竟是应当保持现状还是需要改变,要歧视还是公正,等等,都会引发焦虑,并常常导致分裂。根植于系统层面的紧张关系会在个体或是这个群体中的子群体之间发挥作用。群体中会形成一些“部落”,就是为了支撑认同感,并给人们提供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但通常情况下,这会演变出一种自相矛盾的情况:如果A阵营的人受到指责,便意味着B阵营的人无须受到指责。因此,B阵营中的人或者互相指责,或者躲在幕后自鸣得意。
一个无法融入集体的人很容易成为分裂行为的目标。例如,一名新员工或是一名外聘的顾问就常常会被贴上敌人的标签。而你若是属于少数群体,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如当你在团队中表现出众,或者身处外向型文化的团体中却是一个内向的人,又或你是那个大家都不发表意见的时候敢于表达的人。在一个系统中,情绪强烈者往往会被边缘化。你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但很明显,从你的思维方式、感觉方式、行为方式以及你所代表的品质来看,你并不完全是人群中的一员。处在边缘化的位置会让你变成团体中的“他者”,让你成为分裂行为的目标,并且受到仇恨与敌意的投射。
在当前经济不景气和各种预算紧缩的大环境下,生存焦虑被放大,这也就刺激了诉诸分裂等原始防御机制的产生。不幸的是,分裂会形成一个长期的恶性循环,那些个人防御机制与集体防御机制相一致的人会留下来,而那些价值观与集体防御机制不同步的人则会被排斥,陷入边缘化的境地。虽然抗拒健康的改变对于一个健康的组织的长远发展是不利的,但非常不幸,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一旦你成了“替罪羊”,你工作的价值就会自动降低。即便你的见解可能正是组织所需要的,可能也不会有人理会。在分裂的极端情况下,你可能会被要求离开你的工作岗位,甚至被霸凌到不得不离开,不管你曾经为其做过多少贡献。
拥抱你的命运
情绪强烈又敏感的人是求知者,是敢于说出真相的人,是理想主义者。在你的一生中,你可能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或许永远也无法像其他人那样融入集体,成为一个群体的一部分。你觉得自己好像是生活在地球上的火星人,或者是没有生活在霍格沃茨的巫师。你无法改变自己,但却可以拥抱自己的特质,并充分利用它们。学会这样做,你就从无能为力变得充满力量,从自怜自艾变得对自己心存感激。
拥抱自己命运的重要一步,就是要哀悼你想要却无法拥有的生活。我们知道如何为实际上损失掉一件物品或失去一个人而哀伤,所以我们也要知道,我们也可以为自己一直想要却永远无法得到的理想生活而哀伤。你可能永远无法以一般人的方式融入群体,你或许永远无法认同主流价值观,无法忍受其他人似乎很是喜爱的平常活动。你或许总觉得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可是,一旦你认清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会放下某些希望和梦想,把自己从无法实现的理想中解脱出来。
我们的文化和社会崇尚同一性,你若不想成为其中一个“规范化”的存在,需要强大的内心力量和反复的实践练习。停止尝试将自己矫正成另外的样子,你会得到解脱,获得真正的平静。别人拒绝你并不意味着你就是错的。你和周围的人不一样,并不意味着你有任何缺陷。不过,这确实意味着你需要做好更多的准备,以应对生活可能给你造成的攻击,给你带来的伤口。你可能会一次又一次地高声呼喊“生活不公平”,而实际上,生活从来就没有承诺过它会是公平的。生活能够给你的承诺是:你将在成长为真正的自己的过程中找到快乐与满足。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工作环境,回避困难都不可能让你获得成功。你需要做的是建立自己的优势,形成自己的策略,这样即使在具有挑战性的环境中,你也能绽放光芒。你不能阻止别人在工作中攻击你或压迫你,但你有能力控制自己的反应。在接下来的内容中,我们将看看你该如何处理批评与拒绝,怎样设置界限,怎样把敌对的情况转化为学习和成长的机会。
探索:你的角色是什么
有时候,工作场所就像剧场舞台,我们在上面演出单人或是集体的心理剧。从系统的角度来看,群体中的不同成员必须承担各自指定的任务,这样才能让系统发挥作用。这些角色有时是流动的、动态的,有时也会变得僵化、固定。反思你在一个系统中扮演的这个角色是什么,可以帮助你评估自己在群体中的位置,以及它如何与你的个性相适应。
识别自己在工作中,在何种情况下或者以何种方式扮演以下角色:
在以下情况/方式下,我扮演“照顾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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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下情况/方式下,我扮演“小丑”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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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下情况/方式下,我扮演“创造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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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下情况/方式下,我扮演“智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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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下情况/方式下,我扮演“统治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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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下情况/方式下,我扮演“英雄”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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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下情况/方式下,我扮演“调停人”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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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下情况/方式下,我扮演“问题解决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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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更喜欢扮演以上哪些角色,又讨厌扮演哪些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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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个/哪些角色下,你情绪强烈的特质得到了最好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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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倾向于扮演特定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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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对某些角色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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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角色真实地反映了你的个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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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自己开心地选择了这个角色,还是它们是被强加在你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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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角色如何影响你的工作表现,如何影响你在工作中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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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工作场所中扮演的角色是不是复制了你在家庭中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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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任由你来决定,你更愿意扮演什么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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