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恩,举牌给你,待会喜欢什么随便举。”

叶书桉恍若旁边无人,肆无忌惮地将手里的举牌塞给了宁幼恩。

这烫手的山芋,她才不要。

外加右侧那股森冷的尾调香水袭来,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把举牌丢回给叶书桉,“不要闹了。”

女孩略带撒娇温吞的话语漫开,听得人又怜又爱。

叶书桉抿了抿双唇,侧出一半的脸,无奈望向自己身边那尊大佛般的表哥。

索性又小心翼翼地贴向宁幼恩身边,小声低语,“好了,你喜欢什么跟我说。”

“不需要。”

夹心饼干的她嘴微微嘟囔,还未反应过来,下秒,手指间就被人又插入另一张举牌。

这个是周赫的。

“?”

接着,一份竞品单子落到她手里,其中有两样是被红圈勾住了。

应该是宁幼琳挑中的东西。

“等下这两样物品登场,你就举牌,直到最终敲价。”

周赫轻转着手腕的钢表,视线放在准备拍卖的台上,没去看她。

“有封顶价吗?”

“不限。”

这就是属于周赫的偏爱。

宁幼恩垂眸,手里的举牌边沿锋利,磕到她手了。

那股痛感,麻麻的。

不知道是举牌弄疼的,还是失落感弄疼的。

*

竞拍环节正式开始。

一上来,就是宁幼琳要的那枚翡翠怀表。

几轮举牌下来,周赫的出价无人能敌。

宁幼恩成了工具人,一遍又一遍地高举牌子同人竞争。

“恭喜周先生,拿回属于自己的——翠心怀。”

“比底价高出十倍,不愧是京市周家。”

羡煞旁人的仰慕之词,原来听入耳,是这么取悦人心。

宁幼恩回头,微微晃神间,第二件竞品上场。

这次是一条极为罕见的玫瑰紫钻项链。

【感谢我们今晚漂亮的薛蔓琦小姐,作为此次试戴的司仪嘉宾,项链起拍价103万。】

“幼恩,喜欢吗?”

叶书桉偏头,凑近问她。

【这紫钻难得问世,经天工巧匠雕刻,寓意:珍贵独特的爱情。】

司仪的话一落,叶书桉更想拿下那宝贝了。

宁幼恩则兴致不大,随口应了声,“是挺漂亮的。”

“那就是喜欢?”叶书桉忽而一听,来了动力。

【王先生143万第一次。】

“163万。”

叶书桉骄傲举牌。

【叶先生,163万第一次,有没有再高的?】

台上的薛蔓琦闻见叶家的名讳,媚眼微动,梨涡浅笑地望向台下身穿白色西服的叶书桉。

薛太太拿照片给她看时,她就一眼相中了。

“你干嘛?”宁幼恩没想他真的会举牌。

“你喜欢。”

叶书桉自信一笑。

【那边的陈先生173万。】

【好,叶先生183万。】

宁幼恩听到增增上涨的价格,头都快炸裂了。

她慌张抓了一把叶书桉的手肘,这一举动,刚好被台上的薛蔓琦收入眼底。

方才脸上的笑容,一秒间,黯淡消散。

而席位上的他们并没有察觉,唯独一直保持沉默,端坐在旁的周赫。

“叶书桉,不要再举了。”宁幼恩小声求他。

“不用担心钱,就当做善事。”

叶书桉同她认识这么久,宁幼恩不恋财,重感情。

为她出这点小钱,叶书桉负担得起。

【183万第二次。】

“203万。”

倏然,周赫拿过放在宁幼恩身上的牌子,自己举价。

【周先生,203万第一次。】

“哥?”叶书桉诧异。

“好了书桉,不要再举了,就算拍到手我也不要。”

宁幼恩摁住他拿举牌的手。

【203万第三次,恭喜周先生再次拿回属于他的紫钻项链。】

一锤定音,叶书桉眸底一片黯然,“是因为你不喜欢人。”

叶书桉用了一句肯定句作为反问。

这话很轻很轻,轻到没有任何重量地从他的口中突然钻出,却又沉甸甸地压到宁幼恩的心底。

“上去把两件竞品收回来。”

周赫放下交叠许久的长腿,松了松筋骨,无温吩咐道。

宁幼恩松开摁在叶书桉手臂上的手,听从起身。

而此时立在台上被摘下项链的薛蔓琦,则冷视着朝台上走来的宁幼恩。

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巧用力道地用手肘顶了她一下。

随之,哗啦——一声,还未接住的紫钻项链,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奢华的蓝色丝绒盒中掉落了出来。

宁幼恩同样伴随着项链落地,身子失衡向前,摔倒在了台面上。

“啊!真是对不起,我不小心转了个身碰到你。”

薛蔓琦佯装无辜道歉,半弯下腰要去扶时,却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悉心阻止,“薛小姐,你身穿长裙,我来吧。”

“那辛苦你了。”薛蔓琦眯眸带笑,唇角闪过一抹狠劲。

摔倒的宁幼恩,则在落地那一刻折了脚,疼痛难耐地半撑在台上。

席位传来闹哄哄的议论声,她咬唇埋首,尝试站立。

“这位小姐,你还好吧?”

工作人员上去搀扶。

“幼恩。”

叶书桉瞧见这一幕着急起身,却被周赫出手,牢牢按回位置上。

出言提醒,“台上的人是薛家千金。”

彼时,尝试片刻后的宁幼恩依然觉得脚跟无力,她的额前渗出细汗,小声同搀扶她的工作人员说:“能麻烦你抱我下去吗?”

她真的起不来了。

女孩红通的双眼,满是求助,这让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那冒犯了。”

正当她要把手搁在工作人员肩上时,倏然一道黑影从头顶笼罩而下,随即,工作人员被拉开。

男人低沉清冷的话语声传来,“不劳烦。”

台上的聚光灯强烈,晃在女孩湿润的眸中,异样的刺眼。

在她眯了眯眸,想看清走近的男人,她的膝弯已经被稳稳托起。

“周总,我已叫了医生。”应辉在台边站着。

闻见这话,女孩在错愕中轻轻一仰,周赫那流畅的下颚线条,就悬在她额头上方。

“周赫哥。”

宁幼恩捏紧他的西服袖口,声音虚软到不像话。

周赫视线在前,脚步不停地抱着她往前走,“再忍忍,医生在休息室里。”

*

休息室。

“啊——”

“宁小姐你忍忍,正下骨就没事了。”医生捏住她的脚跟,准备蓄力。

“不要,好疼。”

女孩小腿纤细,玉骨的脚踝红了一大片,轻轻一碰,生理性泪水就哗哗往下落。

她怕疼,极怕。

叶书桉想进来陪她,却被周赫拦在门口,“薛千金在后台等你,去见一面。”

“哥,让我进去陪幼恩,她这人最怕疼了,疼了会咬手指,咬出血的那种。”叶书桉很急。

“书桉,什么是轻重知道吗?”

周赫冷声低斥,拽开他想挤进去的身子,“去见一下薛千金,等会再来。”

叶书桉没辙。

他可以完全不顾及那个薛蔓琦,但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他不能不顾。

他咬牙,听着屋内女孩好疼的哭腔,只好先应声离开。

等周赫回到休息室。

女孩抗拒地扭着身子,不肯配合。

医生,护士,连同应辉三人围守劝导都没有用。

她抓着两侧的扶手,拒绝正骨。

泪痕布满脸颊,“我不要,我宁愿它痛。”

“不会疼的宁小姐,你相信我。”护士费尽口舌。

周赫拧了拧眉,果断抬脚直走到她身边,伸手,一把将胡闹的宁幼恩抓到自己身上,摁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