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紧要关头,阮清姝吸吸泛红的鼻尖,生生忍住了!但泪还是要坠不坠,如同桃花间的朝露。
“不准哭!”裴墨行威胁。
“不是…燕王您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本来不想哭的,我也知道我惨…您别说破啊……”
阮清姝声音断断续续,那个委屈啊!
她忍着容易么?她就想是被夸一下下。
“燕王…有一说一我这次哭是不是因为你嘛?我觉得我很无辜…”
话虽如此,阮清姝还是怂兮兮边憋泪。
裴墨行心脏处久违的抽痛,烦人得要命,他声音很冷,“收起你的眼泪,本王可以当没看见!”
阮清姝眼睛亮了,她举起小手,
“那殿下,反正我已经哭了,可以等我哭完吗?”
“你说呢?”
男人的手横在她眼前,近在咫尺,无声威胁。
阮清姝双手捂眼,生怕慢一步,活阎王就把把她的眼睛戳瞎!
“好的…那我自己来…不劳烦燕王您了。”
抹净眼泪后,阮清姝还特地眨了几下眼睛,就差在说:看吧!我没哭了哦!
裴墨行只淡淡一瞥,便收回视线,心情微妙的烦躁。
“你刚才说想要奖励?”
“现在…不敢要了呢。”
“那下次你再犯蠢遇险,本王一定见死不救。”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呢?什么犯蠢…什么啊?
阮清姝辩解,“不会再有下次的!”
“是吗?你连个侍卫都没有。”
“不就侍卫吗?谁说我没有的!”
阮清姝气成了河豚模样,“多亏燕王提醒!明日小女子就去武行租赁两个!”
“随你”
燕王甩下冷漠的两个字就进了前厅。
阮清姝松了一口气,又气鼓鼓地撅着小嘴,
燕王今日是吃了炮仗吗?更凶了!算了…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嫌她烦。
一想到,那日求药连做牛马都被嫌弃,阮清姝一时悲从中来。
开始霍霍,某人的花花草草。
气愤之下,她举起魔爪伸向了一朵芙蓉花,但又犹豫了,
那芙蓉傲然枝头,开得正艳,折下来也怪可惜的,算了……
阮清姝正要作罢,就见草丛边有一朵,这芙蓉十月才到繁花期,此刻掉落,不知是谁摘了又丢掉,倒是便宜了她!
阮清姝弯下腰,忍着腰痛嘿咻嘿咻捡起,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确认四下无人,才若无其事地别在发鬓边。
还用指尖,轻戳了两下。
……
正厅内,
阮父战战兢兢,如坐针毡,心中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道谢。
脚步声响起,阮父立马起身行礼,“下官参见,燕王殿下”
裴墨行没应声,径直坐在上首。
阮父维持着行礼的姿势,颤颤巍巍跪倒在地,满头大汗,
“下官深感行事不妥,辗转难眠,良心难安,今日备了份薄礼携女儿来感谢燕王的搭救之恩,还望燕王恕罪啊……”
“阮主事若不来,本王还以为救错了人,或是令千金撒了谎。”
裴墨行没有耐心,语罢便要下逐客令。
却忽地想起园内那女子双手合十,保佑不必进来谢他的样子。
既如此,他偏不遂了她心愿。
裴墨行微抬寒眸,“你女儿呢?”
“在…在外等候”
阮清姝正玩得不亦乐乎,就见两个持刀侍卫板着脸,将她“请”了进去。
快乐消失,阮清姝咬着唇,被推进正厅。
燕王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俯视她。
不是吧?她记得在玉山上不论是道歉还是道谢,这位活阎王都不稀罕听吗?如今怎么不嫌她浪费时间了。
阮清姝荒谬地感受到一丝报复!
“姝儿你还不快好生谢燕王!”阮父提醒颇为恨铁不成钢,
“女儿知道的。”
阮清姝坐在轮椅上,行礼不便,
她不安又乖顺折腰,哪怕再极力遮掩,也像一朵焉了吧唧的芙蓉花,毫无园内那娇蛮鲜活的影子。
“谢燕王小女子无以为报日后定……定努力报答您的恩情…”
“本王记住了”
啊…不是当牛马都嫌弃她的么?没事哒,说的定是场面话。
阮清姝心刚落回去,就听到一道让她肝颤的声音,
“说不定,日后真有用着阮小姐的地方。”
!!!?
阮清姝错愕抬头,男人的表情冷淡不似作伪。
用到她啥呀,不会真要她上刀山下火海什么的吧?
阮清姝觉得好突然,像是被吓到的鸟雀,定在那儿不动,傻兮兮的。
这就害怕了?害怕还敢折他的花?
裴墨行犹如实质的冷芒,落在女子发髻间,那里缀着一朵淡粉色的芙蓉花。
“花不错”
话音落下,裴墨行就抬脚离开正厅。
徒留阮清姝在原地后怕,她摸了摸那朵芙蓉花。
糟糕,忘记收起来了!
直到离开燕王府上了马车,父女俩都浑浑噩噩的。
“姝儿,为父记得你出门时没簪花啊,哪来的?”
“也许…这芙蓉花是王府的呢”
“噗—”
阮父险些从马车内摔出去,他撑着案几爬起来怒极,连说了好几个“你!”字。
“你是想害死爹爹,害死阮家不成?”
“父亲别生气…那花不是摘的,是我捡的…”
阮清姝被阮父的态度吓到了,连连摆手。
“还在撒谎!为父真是平日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怎么别人都不摘,就你敢摘燕王府的花!要不是你不懂事,燕王今日能对父亲这么个态度?为父一把年纪,还要给你收拾烂摊子!”
“父亲,可那花真是捡的…女儿没说谎。”
“够了,你向燕王解释吧!看他信不信!”
父亲怒容满面,说什么都不肯信她。
阮清姝不再说话了,她低头听训。
马车一路穿过闹市,声音嘈杂,但“阮家”“生辰宴”“丑事”等字眼还是时不时透过车帷飘进来。
车内的氛围跌至冰点,阮父板着一张脸,先进了阮府,
等阮清姝下车的时候,就看见沈氏和阮父耳语了几句,还时不时朝她的方向看。
这是怎么了……阮清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