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袭玄色暗金兽纹圆领袍,束着冠,矜贵不凡,

透过门上格心俯视她,神色淡淡没有温度,如同看陌生人……

噩梦里燕王没有救她,就连伪装成侍卫,也不过短短两日,就被三妹妹抢走。

阮清姝不由自主想起方才,那些女子的话,摄政王是为了三妹妹而来。

怪不得平日下人欺辱她时,会说三妹妹有王爷撑腰,叫她乖乖受着……

阮清姝凑到门缝边哀求,声音嘶哑无助:

“求您别再帮我三妹妹害我了好不好?我没得罪过您,放过我…求您放过我…”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能洗去脸上的尘埃,却洗不净那狰狞的疤痕。

男人静默的双眼有了一丝情绪,但不多。

只随口问了一句,“她是谁?”

“这…回摄政王她是府上的疯子。”

回话的婆子们极尽谄媚,全然没有面对她时的凶狠,她们恭敬送走摄政王。

“小姐…小姐您别哭了”

阮清姝抬起头,是玉香趁机趴到门边,从缝隙里塞进来一块薄薄的饼子。

可眼前的玉香脸颊凹陷,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玉香你吃…不用管我”

“小姐吃…”

玉香笑着望着她,可下一秒,黑影笼罩,几个护院将玉香拖走。

三妹妹前呼拥后拥地走来,她妆容华贵至极,轻抚鬓发,睨了眼门内的她,

“这丫鬟冲撞了贵人,还不打死!”

“不…不要!玉香她没有啊…”

阮清姝喊着,可回应她的是一声声棍棒砸肉的闷声,

玉香咬紧牙关,没有惨叫一声,只朝门缝里的她露出安抚的微笑,

小姐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

可渐渐的玉香不再笑了,她闭上眼断绝了声息,护院架着她在地上拖出了两道长长血痕……

“别忘了还有那个”

阮清露漫不经心一指。

“是三小姐!”

那些嬷嬷得了令狞笑着朝她走来,心心念念的房门开了,可没有光,只有黑暗。

阮清姝眼睁睁看着玉香的尸体被拖走,

想扑出去拦却又被狠狠拖回去,那些嬷嬷手中的棍棒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一下,就痛不欲生,

可玉香是被活活打死的,又有多疼呢?她不知道……

“二小姐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呆着,竟还妄想惊动贵人”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恶毒的骂声,阮清姝已经听不清了。

怪不得,从这之后,她就被被扔去了庄子,原来是怕她再脏了贵人的眼啊。

而那个贵人就是燕王……

不,他现在是摄政王了!

梦醒了!

阮清姝猛地坐起身,冷汗浸润里衣,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惊惧不已。

“玉香…玉香…”

阮清姝抱住自己的脑袋,

案几前的烛火已经燃尽,月光透进窗棂,锦绣堂依旧那么富丽堂皇。

是梦…只是梦,

可她的的后背好痛,仿佛真的被棍棒击打。

目睹在玉香死亡后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残留着。

毫无疑问,这个噩梦同从前一样,给她绝望的同时也给了希望……

阮清姝冷静下来,噩梦里的话萦绕耳畔,

“摄政王在…阮家做过侍卫,侍卫被三妹妹抢走了……”

玄九!

——玄九是燕王!

阮清姝脑袋嗡鸣,心口发紧,

这怎么可能呢?玄九的外貌与燕王无一点相似之处!

但……除了眼神,他们都一样冷。

月色正浓,可阮清姝脑子很乱,见玉香在耳房睡着,

她不忍打扰,轻声推开了房门,

冷风呼啸,阮清姝瞬间清醒,她一路走到了锦绣堂的外院。

这间屋子里只住了玄九一人,旁的护院都被他打发走了。

正好,她今日问个清楚!

阮清姝抬手敲响了门。

“咚咚”

可回应她的只有风呼呼的声音,

“玄九…玄九你在吗?”

为什么不理她?

阮清姝想到了什么,绕到屋子侧面,她踮起脚尖,用力拉开窗户,可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办?

鬼神差使之下,阮清姝开始从窗户往里爬,很艰难,险些卡住,

好在有惊无险,落地的那一刻,阮清姝的心脏都要跟着蹦出来了。

她猫着腰,眸子在黑暗中左右瞟着。

藏哪儿好呢?衣柜!

阮清躲进去,绣花鞋还踩在了里面叠好的衣袍上,

她默默抱歉,推开一条小缝暗中观察,和噩梦里不一样,她没被锁着不是被迫。

可许久,都不见玄九回来,

她还指望对方回来,召唤出几个暗卫跪倒在地,那样不就能确定身份了么?

但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阮清姝被蚊子叮了。

想来是方才躲进衣柜,一只蚊子也跟着飞进来了,叮得她手上全是包。

阮清姝正与蚊子斗智斗勇,

尖锐的鸟叫声陡然响起,

阮清姝寻声看去,就见那窗台上站着一只鹰!

她没看错吧?

阮清姝揉揉眼睛,那鹰的脚上绑着黑色的竹筒,是用来装信的!

天哪,话本子都是飞鸽传书,玄九倒好用鹰啊?可真威武。

不过……那信上写的什么?

只要看一眼,就能确定了吧,而且都等了那么久,玄九都还没回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

阮清姝屏住呼吸,推开柜门莲步轻移,一点点朝那鹰挪去。

她走到了窗边,那鹰侧着,同主人一样拽,都不带正眼瞧她的,

阮清姝手指一点点朝鹰脚探去,可临了她又往上挪,

算了,拿信容易被发现了,反正八九不离十了,

若玄九身份普通,哪里会有老鹰送信,还是撸撸鹰头吧!

阮清姝的手伸向鹰脑袋,

好奇又期待,没摸过也不知是什么触感……

“唰—”

一道寒亮的白光闪过

锋锐冰冷的剑横在颈间,

轻而易举就能割破她的咽喉,夺走她的性命,

阮清姝傻掉了,一动也不敢动,

她的侍卫立在窗前,拿剑指着她。

眸底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原来玄九还能更可怕。

阮清姝如是想着,膝盖发软,就这么稍稍一动,剑刃割破肌肤血珠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