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婠隐隐觉得今日有大事发生,窝在衡芜院哪里也不想去。
可谢长宴两天前就给她递了话,要商谈她们的婚事,林婠婠也想给他说清楚便答应他出去。
马车前,林婠婠有些胆怯,有些害怕跟他单独相处,谢长宴看向她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温润,还挟着一缕似春日阳光般的笑意。
林婠婠低低唤了一声,“长宴!”
谢长宴轻轻颔首,“婠婠,再有五日就是我们的婚期,不是要和我好好聊聊吗?放心,我不会再失礼的!”
林婠婠垂眸,有了他这句保证,心里一下子就踏实多了。
谢长宴把手伸了过去,示意她先上马车。
林婠婠迟疑了一瞬,没有理会他伸过来的手,最终还是自己登上了马车,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她没想到谢长宴居然又带她来到了京郊,上次他们两人看海棠的地方。
此时这片海棠花海早已凋谢,连绵不断的山川,起伏跌宕,散发着磅礴恢宏的气势。
山风拂来,清凉而宁静,让人心旷神怡。
平心而论,谢长宴是一个极会讨姑娘欢心的伴侣。
他总会为她精心呈现出无数美好,纵然她偶尔也会窥探到那层美好下面隐藏着无数秘密。
太矛盾了!
他到底又背负了什么呢?
谢长宴神色淡然,眼神却似有思虑,“婠婠,是想与我解除婚约?”
林婠婠不禁自责,总觉得自己有几分残忍,她确实有这想法。
她强颜欢笑,“长宴,我心有所属,这样对你不公平,哪怕是合作,是假成亲,我也觉得对你有愧.....”
谢长宴痛苦地闭了闭眼,声音似有哀求,“是我不够好!可他并非你的良人!婠婠,哪怕真心错付你也在所不惜吗?”
林婠婠呼吸一滞,想要反驳的话,都被堵在了喉中。
恍惚间,好像撕碎了他平日里那凌厉强大的皮囊,换上了脆弱的一面。
“若有一日,你不得不站在他的对立面呢?”谢长宴悲悯地凝视着巍峨的青山,没有看她。
一阵秋风吹来,林婠婠打了个寒颤战,她没来由地想起,陆太后毒杀先帝,陷害父亲林邺的事。
可这些又与傅羿安何干?
傅羿安是忠于皇权的人,会为了她质疑或者反抗陆太后吗?
不会!
她藏在心中的秘密,谢长宴并不知晓,他此刻又想提醒她什么呢?
谢长宴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林婠婠的身上拢好,“我不想见你受伤......”
她身子一僵,伸手制止,慌乱中模到了他细长的手指,不对,烫得惊人!
“你发热了——”林婠婠这才惊觉他的状态明显不对,“你是受风着凉吧!”
谢长宴强撑这摇摇欲坠的身子,脸上浮现出一个凄凉的笑意。
“婠婠,你在担心我?对吗?”
目光在寂静中交汇,林婠婠心绪复杂。
她不明白,为什么总在他的身上看一种悲寂,就好像一叶孤舟,漫无目的地漂泊在狂风暴雨之中,没有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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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安骑着马心急如焚,把禁军甩在了身后,此处的官道早已清场,几乎没有行人,为首的禁军们一见来人,不由面面相觑。
按照计划,傅羿安带领的禁军不应该在此处接应。
“臣,殿前都指挥使傅羿安,求见太后!”傅羿安勒紧了缰绳,扬声疾呼,危险近在咫尺,他不能再让陆太后往前了。
听到动静,太后的銮驾终于停了下来,
曹内侍喘着粗气从另一头跑了过来,他的额头上渗着汗,“傅大人,您这是?”
傅羿安翻身下马,根本来不及解释,“带我去见太后。”
说罢,他便大步朝前走去,曹内侍几乎是一路小跑着,都赶不上他。
六驾马车两侧配有无数侍卫随行,全副仪仗,无不彰显着天家的威压。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撩开了幔帐搁在窗棂上。
陆太后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羿安?何事?”
“太后,前面有危险,不可再以身犯险——”
与此同时,天台地下的某处。
一点微弱的火苗,落在油捻子上,呼拉一下就燃了起来,顺着引线火花窜了下去,短短几熄,就钻到了安置好的炸药包的内瓤里。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台,通往天台的大道瞬间卷入了一场飓风中,接二连三的爆炸,几乎将地面上的所有人都吞噬殆尽。
焦枯的四肢、无数身体的残骸、混杂在熊熊大火中呈现出一幅妖冶而诡异的地狱景象。
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傅羿安倏地抬头望去。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无辜伤亡的人恐怕不计其数!
“护驾!”
六驾马车微微颤抖,搁在窗棂上的手死死地扣住马车,陆太后面色煞白,她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激动起来,“羿安!护送我回去!”
傅羿安瞬间镇定下来,“神策军听命令,速速护送太后回宫!”
此时,天台附近的警戒圈已经乱套了,禁军包括朝臣都受到爆炸的波击,尸横遍野,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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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宴在了马车上昏睡了过去,林婠婠见他面色发白,心中越发不忍,可这次出来,他竟然只带了一个马夫,连平日伺候他的小厮剑竹都没有跟着。
林婠婠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决定把他安置在京郊的一家客栈里。
马夫帮这着她把人扶了上去。
翌日,林婠婠醒来时。
谢长宴早已穿戴整齐,他笑吟吟地看着她,“婠婠,昨夜辛苦你了!”
林婠婠一怔,没有接话。
昨夜她去药房抓了药,熬好之后帮着他服下,见他退了热,她才在另一间房间歇下了。
只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好像不应该如此心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