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巷的街道两边也有小商贩在叫卖,但人就少了很多,完全和八宝巷没有办法比。

在往里走,梅若雪发现这里以前应该也是挺繁华的,街道两边都是铺面,让人不解的是铺面都是关闭着的,甚至于关闭的时间应该都很长了,有不少铺面上还贴着封条。

“停车。”梅若雪出声。

马车停下来,梅若雪就要下马车,木莲急忙先一步下了马车:“少主,这边的铺面不吉利,没有人愿意往这边来做买卖,您还是别去看了。”

梅若雪扶着追云的手站稳:“木莲,做我的人,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可不想去猜测下面的人是什么心儿,什么想法。”

站定之后回头看了眼,不远处跟着的小姑娘,藏在一堵墙后面,只露出了脏兮兮的小脸,凸显着那一双眼睛格外的黑白分明。

小姑娘看到梅若雪看过来了,吓得立刻缩了头。

梅若雪也没在意,她人生地不熟的时候,遇到的任何人都会有防范心的。

木莲跪倒在地:“少主,这里的铺面闹鬼,经常会莫名其妙的有烧纸钱的,还有哭声。”

梅若雪挑眉:“很久了?”

“是,打从陈家的铺子被封了之后就没有停过,过去了十几年了,还是如此。”木莲抿了抿嘴角:“不是没人抓过,但是抓不到,逢年过节有鬼哭的声音,烧纸钱的味道,在大祭的时候,就更多了。”

梅若雪停了脚步,回头看着木莲:“就是龙帮的人也找不到原因吗?”

“是,无人能找得到原因,原本还有不少人在这边住着,可每年大祭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的火光冲天,久而久之七宝巷就成了鬼巷,无人敢来更无人敢住了。”木莲抬头:“少主,就因龙帮也找不到原因,所以木莲才会拦着少主,头上三尺有神明,就算是普天之下再没有人为陈首辅伸冤叫屈,这鬼道众生也十几年来不曾安息过。”

梅若雪抬头看着七宝巷,很长的箱子,街道上洒扫的非常干净:“还有人住在这边吗?”

毕竟还有小商贩在里游走,梅若雪才有这么一问。

木莲点头:“都是一些穷苦的人,若不住在这里就没有了安身之所,硬着头皮住在这边,妹初一十五都会紧闭门户,四时节令也要用供果香烛摆在门口,每逢大祭的日子都会离开七宝巷,第二天再回来的。”

“大祭?”梅若雪看木莲。

木莲立刻说:“陈家百十口人丧命之日。”

“正月……?”梅若雪没说具体的日子,是因为自己到现在为止也搞不清楚,只是大提推断过日子。

木莲立刻说:“正月十二。”

梅若雪没有往里继续走,而是回身上了马车,也没有立即离开,让袭月叫来了躲在不远处的小姑娘。

小姑娘怯生生的走过来,跪在马车外面,低着头,两只手捏着衣襟。

“你叫什么名字?”梅若雪问。

小姑娘应该是早就打好了腹稿,所以回话的时候并没有结结巴巴的,而是很爽脆的说:“奴婢叫四月,今年十二岁,住在七宝巷里,祖母前日没挺过来去世了,今日在八宝斋门口要自卖自身,为奴为婢,换点儿银钱给祖母下葬,福安公主看到奴婢说是不吉利,要打杀奴婢。”

梅若雪撩起帘子:“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四月抬起小脸:“贵人是四月的救命恩人,四月别无所求,只是想给贵人磕个头,磕了头就走。”

梅若雪点了点头的功夫,四月认真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倒退两步又福了一礼才转身走了。

看着四月的背影,梅若雪出声:“四月,你还住在这里吗?”

四月回头侧身恭敬的回话:“是,祖母说过,七宝是佛门的七宝,七宝巷是佛门之地,四月不怕怨气冲天,冤有头债有主,四月求过七宝巷的土地公公,让四月在这里借住的。”

小姑娘言谈举止还挺招人喜欢的,梅若雪挥了挥手:“行了,去吧。”

四月又福了一礼才走。

梅若雪看了袭月一眼,袭月领会,快步追上了四月从身上拿出来银两放在四月手里:“我们小姐看你孝顺,这些银两拿去办丧事吧。”

四月抬头看着袭月,眼泪就掉下来了,回身冲着梅若雪的马车跪下来。

袭月知道梅若雪是不想招惹麻烦,也不阻拦四月跪拜,而是回来复命。

梅若雪让马车掉头,离开了七宝巷。

四月的话让梅若雪有了个想法,不过暂时还不能做,要回去和苏易安商量才行。

说好了让程子良回来府中吃好吃的,自己就不能不提前准备,回到王府里,叫来了王娘子、彩云和彩霞,让三个人出个单子,今晚的饭菜不必要多么奢华,但口味上一定要适合程子良。

王娘子在食府也不短的时间了,所以菜品上知道的可是不少,一会儿功夫菜单子就送到了梅若雪面前,梅若雪看过之后便让她们三个人下去准备了。

吃是大事,不能马虎,所以梅若雪让王娘子几个人注意着点儿,府里那些人也要观察观察,厨房重地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去,就是买菜都是王娘子带人亲自去置办的。

安排好了吃喝,梅若雪就见陈玉暖了,让梅若雪意外的是陈玉莲也过来了,姐妹俩正在屋子里叠元宝和剪纸钱。

见梅若雪进门来,陈玉莲露出笑意:“若雪啊,出去转悠了一圈感觉如何啊?”

梅若雪坐在陈玉莲下手的位置,拿了金纸叠元宝:“去了八宝巷,遇到了福安公主,之后去了七宝巷。”

提到七宝巷的时候,梅若雪感觉到陈玉莲的手微微一顿,心里了然,毕竟是生活在盛京里那么多年了,七宝巷的事情不会不知道的。

陈玉莲索性放下了手里的元宝,问:“看出来什么门道了吗?”

“看出来了,不过具体怎么做还不知道,连龙帮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就是说每年祭奠的人很神秘了。”梅若雪看了一眼陈玉暖,陈玉暖浑然不觉,有些事情她并不知道的。

陈玉莲见梅若雪看陈玉暖,明白梅若雪担心什么,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知道陈玉暖的病早就好了,所以说到:“曾经姨母也想是不是龙帮的原因,后来也找人查过了,祭奠的人确实神出鬼没,但鬼神之说不可信的。”

“所以,那人应该是外祖父的人。”梅若雪见陈玉暖也放下了手里的元宝,清了清嗓子:“外祖父蒙冤,为他打抱不平的人可不少,但十几年能坚持下来,恨不得时刻提醒人们别忘了陈家的血海深仇,这个人是忠义之士了。”

“所以,若雪想要怎么办?”陈玉暖问。

梅若雪勾了勾唇:“娘,今天我还遇到了一个叫四月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话挺有意思。”

“有意思?”陈玉暖和陈玉莲不约而同的问。

梅若雪点头:“是啊,她说七宝是佛门的意思,七宝巷是佛门庇护的地方。”

陈玉莲叹了口气,说:“当年,父亲在的时候曾经上奏折提过这件事的,有道是导人向善,便是好事,佛门讲究的是慈悲心,菩萨心肠,姑且不说能不能护国护民,若人人心向佛道的话,至少百姓安定,楚国则安定,可到底是文帝不允,为此还闹了一场的。”

“我记得。”陈玉暖眉头紧锁:“当时父亲是受人所托,那个叫、叫八苦的大师后来离开盛京了,去向不明。”

陈玉莲拿了帕子压了压眼角:“八苦大师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或许没走,还在七宝巷里呢。”

梅若雪心里顿时欢喜了,既然如此,机会可不就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