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帝剧烈的咳嗽后,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靠在**,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看着甄孝廉:“丞相,如今可该如何?”
“皇上,我们无路可走。”甄孝廉瘦成了皮包骨,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缓缓的跪在地上:“除非……。”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楚文帝抓起来旁边桌子上的茶壶就砸过去了:“除非什么?”
甄孝廉看着那落在面前的茶壶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出声:“不如我们投奔莫桑吉吧。”
“莫桑吉?”楚文帝坐了起来,盯着甄孝廉:“你不是说莫兰公主才是实力最强的吗?”
“可不为我所用的话,实力强反而不是好事了。”甄孝廉趴伏在地:“皇上,想要再回楚国,势必要有强有力的盟友,如今在这边我们得不到想要的,作壁上观的莫桑吉反而更合适了。”
“好,那你就去安排。”楚文帝突然起身快步往旁边的净房跑去了,一会儿功夫屋子里就臭气熏天一般。
甄孝廉退出房间,叫来了人进去伺候着,这才往自己住着的房间走去。
进屋后,疲惫不堪的靠在门板上,抬起袖子捂住了口鼻,剧烈的咳嗽声都被捂住了,憋的他脸都发青了。
猛然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苏易安,甄孝廉眼底迸发出一抹光彩来,紧走几步:“苏王爷,您来了啊。”
“甄相,随我离开吧。”苏易安站起身来:“你为楚国做的够多了。”
甄孝廉眼圈泛红,到底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老泪纵横:“不,不回去了,到今时今日我已经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只想着这一把老骨头能为楚国那些百姓多做点儿事情,也算是不愧于心了。”
苏易安刚抬腿,甄孝廉急忙倒退:“苏王爷切不可久留此地,如今城中时疫蔓延,只需要再等待一段时日,城破可期。”
“这种病可以治好。”苏易安皱眉:“跟我回去,武帝御驾亲征就在山中,随我回去。”
甄孝廉摇头:“我愧对先皇啊。”
一代忠臣,最终忍辱负重只为了楚国江山,有何愧对的?
不过,苏易安不想和他讲道理,突然出手打晕了甄孝廉,直接背起来就往外走。
到了都城之外,三爷爷立刻接应过来,苏易安压低声音:“可以开始了。”
三爷爷点头退走。
苏易安快步离开都城,眼看到城门口了,就听到后面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回头看了眼都城四面都火光冲天,眸子眯起,一个纵身上了城墙,出城之后直奔梅若雪所在的山洞而来。
梅若雪也听到了都城的动静,原本还以为苏龙只是想要炸掉那条小巷,结果这动静太大了,并且火光冲天,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苏易安他们做了一票大的,保不齐这一下子就把莫兰公主的老窝给端了呢。
可越是如此,梅若雪就越是紧张,跑到了山洞前面一块石头上站着,远远的看着都城的方向。
迟迟没有人回来,梅若雪有些等不下去了,回头看了眼山洞里睡着的苏雅,一咬牙就要下山。
“若雪。”苏易安疾驰而来,远远的就出声了。
梅若雪心头大喜,立刻应了一句:“我在,我在。”
“快准备救人。”苏易安已经到了近前,距离梅若雪只有十几步远停下来:“是时疫,甄相得了时疫,应该很严重。”
梅若雪转身进山洞里把自己的挎包拿出来,并且快速的用帕子遮住了口鼻,看了眼苏易安全然没有防护的样子,抿了抿唇角。
准备好后过来:“把人放下。”
“好。”苏易安把人放下后,站在一旁:“不用担心,龙帮的人已经混进去都城了,不会出意外的。”
“嗯,但是这些人必须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进山之前需要确定没有染病。”梅若雪给甄孝廉诊脉后吃了一惊,又仔细确认了一下才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苏易安问。
梅若雪收回手:“甄相许久都不曾吃东西了,他的身体非常虚弱,现在需要给他吃一些温补的粥。”
“我来。”苏易安看了眼山洞的方向,到底没动:“还是你去把米拿出来吧。”
梅若雪知道苏易安担心什么,拿出来干粮和小锅:“你现在去打猎,只要野鸡。”
“行。”苏易安转身就走。
梅若雪先把水烧开,再用烧开后的水煮干粮,调成了非常稀薄的糊状放在一边。
甄孝廉是先闻到了饭香,这味道真是太香了,像极了自己家乡老手艺人做的面饼,好吃的很。
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个姑娘向自己走过来,挣扎着要做起来。
“甄相切不可乱动,我是苏易安的妻子梅若雪,可以治好甄相的病,所以请一定要配合。”梅若雪说着,从身上摘下来了针囊:“你已经许多日子又吐又泄,只是喝水其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呢?”
甄孝廉苦笑着躺下来:“苏夫人,承蒙王爷不弃,可我苟延残喘还有什么用呢?”
“甄相所做之事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看到您啊,会让我想到外祖父,你们都是大英雄。”梅若雪看了眼甄孝廉:“再者,当初若不是您仗义出手,哪里有今日苏家的荣耀呢?对于苏家来说,您也是恩人。”
“不值得一提啊。”甄孝廉叹了口气,他倒是希望楚文帝是明君,若是那样的话,有苏家军镇守江山,有陈嗣道在,就算是英王又能如何?
可事实上楚文帝昏庸无道,以至于眼里只有权力和皇位,黎民百姓在他眼中都不如草芥,怎么能不让人心寒?
楚文帝的江山是断送在他自己的手里的,自断双臂还想要江山永固,呵,真是天真的很呐。
“我想帮您行针催吐,之后会少喝一些好克化的食物,这个病症本就是上吐下泻的,您老明白我的意思。”
“好。”甄孝廉闭上了眼睛。
这会儿,山脚下又有人赶过来,是追云和苏龙先回来的,不用说断后的是三爷爷。
行针之后,甄孝廉坚持着走出去好远才开始呕吐。
追云和苏龙到了近前后,梅若雪让苏龙做好防护去照顾甄孝廉,这边拉着追云问都城里的情况。
显然追云很兴奋,不过也非常了解梅若雪,说:“大小姐放心吧,只是炸了储存炸药的地方,挨家挨户制造炸药的都是普通老百姓,所以没炸。”
梅若雪笑了,她自问没有那么善良,不过能不伤那些百姓总归是好事。
甄孝廉吐过之后,喝了半碗稀薄的面汤,整个人终于是有了点儿力气,可是很快又开始腹泻。
有苏龙照顾着甄孝廉,梅若雪开始熬药,三爷爷回来之后,苏易安也提着野鸡回来了。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还要回到山里去。”三爷爷说。
一行人再次往深山里去,隐匿行踪。
梅若雪带着苏雅采药,追云保护他们,甄孝廉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和苏易安说过之后,还画了都城的地图出来。
都城之内,有一个地方叫朗园,朗园里处处都是机关,褚七爷就在朗园里住着。
并且,褚七爷非常受莫兰公主的恩师的看重。
苏易安眉头紧锁:“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只怕就算是时疫泛滥成灾,受罪的也不过就是那些寻常百姓罢了。”
梅若雪刚巧听到这一句,走过来:“我倒是有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
“哦?”三爷爷立刻看过来。
梅若雪勾唇一笑:“治病啊,是活下来还是为国捐躯,很多人都是平常百姓的,他们知道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