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吃饱喝足,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却睡不着了,拿了沈靖给的书翻看着。
沈靖是文人出身而后入行伍,许多年在户门关历练,应该是得到奇遇了,否则也不糊先出来这么一本奇书了。
这本书是游记的形式,记录了从楚国开始往外许多国家,像极了自己看过的一本带了点儿玄幻色彩的镜花缘,各种各样的国家,每个国家特殊的风俗,越看越有意思。
只是没有一个立体的地图,所以梅若雪无从判断自己即将去的地方是那一个国家,兴致起来了,她自己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开始在纸上画这本书的地图了。
看到哪里,就画到哪里。
苏易安回来的时候看到梅若雪还在忙,皱了皱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辛苦?”
“是一本书。”梅若雪把自己看到的地方放上书签,这才把书递给苏易安:“是沈父给我的,我看着挺有意思的。”
苏易安接过来翻看了几页,放在一边:“这像话本子似的玩意儿,沈丞相竟也喜欢。”
梅若雪撇嘴儿,把自己画的地图递过去:“你可真是敢说,沈父得知我要出海才给我的书,怎么可能是闲书呢?”
苏易安这才正色,看着梅若雪:“沈丞相知道咱们要出海?”
“是啊,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皇上说的,而这本游记是用很隐晦的方式讲述着楚国之外的国家,看样子可是有年头了,兴许不那么准确,可就算是改朝换代,也不会有很大的出处的,有备无患吧。”梅若雪说着,倒茶给苏易安:“还有一件事得和你商量。”
苏易安靠在软枕上,听梅若雪细声细语的说了规划,末了勾起唇角笑了:“要我说啊,只要曾经在苏家军待过的人,都是自己人。”
这话,说的自然是沈靖了。
“这样吧,等明天我就开始着手安排。”苏易安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梅若雪赖床不肯起来,就咸鱼一般翻看着沈靖给的书,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苏易安知道梅若雪难得有时间休息,也不忍心叫她起来,但洗漱这些事情还是要做的,并且亲自动手给梅若雪梳头,而后两个人就靠在一起研究书上的国家。
“准备都带着谁?”苏易安问。
梅若雪想了想说:“追云和袭月带着,他们暂且也谈不上拖家带口,放在一起还有个照应,两个人的本事也不弱,占山为王是可以的。”
苏易安无奈的笑了笑,亏着梅若雪想得出来,还占山为王。
不过这两个人带走的是自己身边的骆驰和张魁,再带一些苏家军过去也是可以的,特别是让一些多年来都不曾回去家里,家里又有妻儿老小的人,这些人安置在外围,繁衍生息都不是问题了。
“除此之外还要带一些工匠,这些工匠能让那些人活的更好一些。”梅若雪偏头看苏易安:“其实,我还想带走程子良,不过这件事又不妥当,就算是武帝不同意苏家军离开楚国,我们也可以曲中求,这样的话分散了注意力,真有一天苏家军需要聚在一处再战的话,依旧是战场上的王。”
苏易安揉了揉梅若雪发顶:“人只管百年内的事情,苏家军的人拼了性命为的是安居乐业,所以这次我会分批次的把人都送出去的。”
梅若雪笑而不语,如果不是梅若晴和楚子煜成亲了,苏家军不存在又何妨?
这世上需要英雄,可若无生死攸关的时候,英雄又有谁能记得住呢?倒不如把苏家军如同火种一般撒出去的好。
三朝回门,赶上陈玉暖的孩子洗三,梅若雪又是两头忙碌起来,忙完之后就静静地等着过年了。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年关将近,各家各户都忙着过年,袭月操持这些驾轻就熟,基本上梅若雪都不会插手,但有一件事梅若雪可是准备了很多,那就是袭月和骆驰的婚事。
婚事就定在了腊月二十六。
一字并肩王府里又着实的忙碌了一番,苏家军来了不少人,苏易安和梅若雪当了证婚人,并且单独拨出来靠后的宅院给两个人做了婚房。
腊月二十八,梅若雪和苏易安再次来到了虞家庄。
虞老先生和虞老夫人早就盼着他们来了,主要是虞老夫人的身体真的是好了不少,甚至连眼睛都看的清楚了。
所以米粒儿一进门,虞老夫人就笑着伸出手:“我的小乖乖啊,快点儿来外曾祖母这里看看,看看外曾祖母是不是好好吃药了。”
米粒儿过去捧着虞老夫人的脸,像模像样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煞有介事的说:“外曾祖母好厉害,这眼睛真是好看的,像是黑葡萄似的。”
小孩子的话惹得屋子里的人都笑出声来。
虞老夫人把米粒儿抱在怀里,让梅若雪坐在身边,这才说:“亏着若雪了,要不然只怕这个年都过不去了。”
“您老是思虑过重,伤心过度,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梅若雪给虞老夫人诊脉,轻声说:“再者,一家人都在一起,和睦相处就好。”
“是啊,如今敏之和小妹都长大了。”虞老夫人看了眼苏小妹,小声说:“这几日总有一个年轻人来找小妹,我看小妹的婚事也该有一个章程了。”
梅若雪挑眉:“外祖母当真?小妹呢?什么心思?”
看梅若雪这个表情,虞老夫人就知道自己的外孙女肯定是瞒着不说了,这怎么行呢?有道是长嫂比母,更何况如今苏怀瑾也是娶了续弦之妻的,私下里做这些可是不妥当的很。
最重要的是虞老夫人知道苏怀瑾的续弦之妻是陈嗣道陈大人的嫡长女,说起来还觉得委屈了陈玉莲,至于自己的女儿太过福薄了,怨不得别人的。
至于这个外孙媳妇儿,苏小妹也是说的很清楚了,她都觉得这是女儿在天有灵,才会让两个孩子都遇难成祥的。
想到这里,虞老夫人说:“是叫什么程子良的,只是小妹似乎不愿意,我听你外祖父说了几句,这程家少爷也是个厉害的,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曲折吗?”
梅若雪哭笑不得,但在虞老夫人面前可没有提程子良和自己那点儿过往,而是说了是自己的义兄,至于两个人闹腾到今天这个样子,并没有隐瞒虞老夫人,说到底是委实是咱们自己的女儿家受了委屈的。
虞老夫人沉默了好半天,才说:“这世上的缘分啊,总是没有个说法,有道是姻缘天定,若是注定了的姻缘散不了,是不是姻缘也难成,再看看吧。”
梅若雪附和:“对,这事儿让小妹自己来,有一天心结解开了,也是一段美好姻缘的。”
“提起这个啊,虞家的姑娘们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些年来外嫁女也不少。”虞老夫人拉着梅若雪的手拍了拍:“只是越发的不好办了。”
“为何呢?”梅若雪问。
虞老夫人不无怨怼的说:“还不是你外祖父,说什么外嫁女就是泼出去的水,不准在回来。”
梅若雪扶额,又问:“那虞家女儿都选了什么样子的婆家呢?”
“都是文人,做官的也不少,不过都是声名不显的,人品为重,倒也没有招灾惹祸的人,只是虞家女儿犹如空谷幽兰,想要寻一门好亲也是不容易的。”虞老夫人说。
梅若雪心思一动:“外祖母,莫不如搬回去吧,盛京之中也一样生活,但能给姑娘们寻到不错的如意郎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虞老夫人一下就不说话了。
回去盛京固然是好,可如今的虞家早就不是当初的虞家了,真的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