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传的太离谱,我真不是神医。”

凌子彻听的认真,末了点头认可周微宣的话,“你虽不是神医,急救的法子却很对症,可否将你当日给朱铁柱喂服的药草与我一看?”

周微宣擦手的动作一顿,又仔细打量了凌子彻一眼。

对方学过医,按理来说应该能知道朱铁柱晕厥的真正原因,他特意跑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真相?

周微宣便将家里留下的薄荷和双面针各取了一份交给凌子彻。

这两株药草被她浇过灵泉水,离土两日还鲜萃活嫩。

凌子彻看到两株草药的状态,进门以来淡定的神色终于不见了。

他惊愕道,“你这草药……用什么法子保存的?”

周微宣将所知的一些处理草药的法子简单讲了讲。

她身为一个药学教授,这些相关知识本就熟稔,最后还特意补充一句,“等我家药田里的秧子长成,想用新鲜的薄荷和两面针,直接去地里现拔便成。”

凌子彻闻言眉色再动,似是终于下了决定开口道,“周娘子,你家的药草品质是我见过最好的,可否愿意与我的医馆合作,长期供药?”

周微宣说这么多,也是有意试探。

没想到还真听到了想听的话。

她拒绝掉大丫的亲事正缺钱,凌子彻身为医师,在这档口找上门,可不就是来当财主的。

只是……眼下真要合作,还有些现成问题。

周微宣想到这里,终于露出些拘谨神色,“凌医师,合作当然没问题。只是我有些手紧,想好好料理这批药草还差点银两做准备,不知能否预支一部分现银当定金?”

凌子彻还以为周微宣要提什么特别要求,闻言唇角勾起,笑的愈发亲和。

“周娘子,我作为收药方,想让你花心思侍弄药草自然得预交一部分定金,这样合作才算是有商有量。”

他想了想,直接取出三两碎银递过去,“这批药草若都能保持这种状态,价格应该能比市面价格贵五成。我这定金也干脆多五成,你看可行?”

没想到这凌子彻说拿钱就拿钱,还多给一半。

周微宣本以为他是那种温吞墨迹的性子,此刻却有些改观。

她径直接过来,“足够了!周医师您放心,我定能将药草保质保量的送过去!”

两人一拍即合,将合约仔细敲定,约定好一个月交货,凌子彻离开了周家。

周微宣得了三两定金,心头大定,带着银子就往出走。

却不知有人躲在一旁将这件事偷听了去。

周微宣赶着时辰去集市里买了米粮和工具,等到晚间才匆匆提着东西回到村子。

远远瞧见院门口又围了一帮村民。

有个女人尖着嗓子嚎叫着,“周微宣呢?叫她出来!都年纪一大把了还有脸勾引我儿子,讹我儿子的辛苦钱!谁给你的胆子!”

“快出来,把我凌家的钱交出来!”

这嗓音,这语气,周微宣记忆中只有一人。

便是凌子彻的继母,许照云。

着许照云是周微宣未嫁人前,在村里的对照组。

当年周微宣和许照云在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样貌,亦都生了一副刁蛮性子。

二人每每被一起提及,都得好生争吵一番,论个高低。

周微宣比许照云生的更美些,许照云则比周微宣更会算计。

后来周微宣因为钱的事儿退了凌子彻的婚事,转头另嫁。

许照云却为了寻一门好亲事,生生拖到年华二十。

终于让她等到凌老爷丧妻,生意大成,她便寻了个机会傍上凌老爷,成了续弦。

周微宣从乡邻口中隐隐听到过,这许照云成了凌子彻的继母后,头年还装着慈母样,次年生了儿子便开始作妖。

不仅处处针对凌子彻,还揽走家中管财大权,搅的凌子彻童考都没能去,彻底断了前途只能学医……

几年过去,凌家再不复当年富盛。

凌子彻却在医图上学出名堂,开了药堂。

眼见他日子一日好过一日,自己亲儿子却还未成才,身为继母的许照云便又开始作妖。

今日就是听了耳风,得知凌子彻给了周微宣三两银子,闹过来借机要挟。

周微宣本就不喜许照云往日的作风,见她敢找上门来,当下就拎着一大堆货挤进去。

一边挤一边放嗓子喊,“都让让!发梦不在自家做,大晚上的跑到周家,我倒要看看谁在我家门前发昏!”

人群里,许照云看见周微宣出现,手里还大包小包的拎着一堆东西,想到这些东西都是凌子彻给钱买的,她牙根都紧了。

“好啊!周微宣你可算出现了!赶紧将我儿子的三两银子交出来!他辛辛苦苦坐诊,一年到头才得多少钱,和你说了两句话就被骗走三两,你哪来的脸!赶紧还钱!”

两人面对面对峙着。

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周微宣一身蓝布衫,身姿板直纤细。

许照云却穿的老成,看上去反而比周微宣年长些,一番话连串说出来,颇占理的样子,只把围观乡邻听的点头。

甚至有人还帮着许照云附和。

“是啊周娘子,骗来的银子被人抓到,该还就还给人家!”

“这周娘子还真是的,平日里就在村中作威作福,如今人老珠黄,还想利用和凌子彻的定亲关系骗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周微宣顶着一众人的流言流语,神色始终淡定的很。

她等议论声小了些才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朝所有人晃了晃。

“诸位都请看看,这是我和凌子彻签的买卖合同,里面明明白白写着,我供给医馆草药,凌子彻先行支付定金。三两银子可不是我骗来的,是我正正经经挣来的!”

“我呸!”许照云顶着周微宣的辩词就呸了一声,“三两?你还好意思提?谁家能给出三两的定金?最多也就一两!你当我儿子傻,故意要这么多!”

论泼辣,许照云丁点不必比周微宣差,她本以为这番话下来,周微宣怎么也该站不住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