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儿忙道,“大叔,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真没有犯事啊。”
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林素儿,仿佛是要确认是她像不像作奸犯科之人,最后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莫吵,就安心等着吧,总要等县太爷过了堂才行。”
林素儿的袖子又抖了抖,中年男子的笑意更深了。
“我就告诉你一句话,县太爷去了州府,还没回衙门,你等着吧。”
说着,转身就走了。
林素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中想的却是也不知道家里如何了。
被林素儿挂念的林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林和安等人匆匆忙忙忙交代了程明几句,就坐车去了县城。
林东子与屠山自然是被瞒住了,可屠山那向来不算灵光的脑子却难得地动了一回。
“妹妹没有回来,妹妹去哪里了?”
他捏着个果子也不吃,喃喃地念叨着。
林东子闻言也不吃果子了,他愣愣看着屠山,“二姐没回,我们去找二姐。”
两个人头碰头嘀嘀咕咕商量着,在林家的慌乱中,两人手拉手出门去了。
刚到县城的林和安等人坐在一家茶水铺子焦急地等着黄日出回来。
这一坐便是大半个时辰,等到黄日出的身影出现在街口,众人匆忙地迎了上去。
“如何了?”
林和安满心期待地看着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黄日出脸上。
黄日出扶着额头叹气,“没有见到我那友人,说是跟着县太爷办差还未回来。”
“那怎么办,二姐都去了县衙几个时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欺负?”林果儿红着眼,“早知道,当时我就要拦着不让那些人带她走。”
林芝儿紧紧握住了妹妹的手没有说话。
王氏的身子一歪,整个人就要往地上倒去。
“娘——”
“孩子她娘——”
此起彼落的惊呼声中,王氏被林和安一把抱住。
“先回去铺子里吧,”黄日出苦笑,“有什么消息也方便送过去。”
一行人就回了林家在县城的铺子里。
林芝儿负责在后头照顾王氏,林和安与林果儿在前头与黄日出说话。
“我那位朋友虽然不在,却也听他的同僚说起,今日一大早,樊家的管事就去了县衙找钱师爷,之后便有了差役上林家拿人之事。”
林果儿听着握紧了拳头,果然如此。
她猛地一拍桌子,人就站起来就往外冲。
“站住,你去哪里?”
林和安高声斥道,“难道还想冲去樊家跟人说理?”
林果儿倔强地别过脸去不肯说话。
“果儿,”黄日出走到她跟前,“你莫要冲动,既然是人家做下的局,肯定还有后手,你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不过是让家人担心罢了。”
林果儿的眼圈都红了,半晌才道,“可是,二姐该怎么办,我听说人,那牢房里关押的犯人都喜欢欺负人,二姐又没有力气,哪里打得过人家。”
黄日出失笑,“这个你倒是不用操心,你二姐如今被单独关押着,肯定没有人欺负她,我也打点过了。”
林果儿猛地抬头,一脸你不许骗我的表情。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的结论是,去找樊家。
“樊家掺和了这件事无疑,他们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林家的酒,咱们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划下道来,看看人家到底想怎么样。”
黄日出分析着当下的局势,“只要能给出让人能接受的条件,咱们都可以试试。”
林果儿却是担心另一遭,“那死了的冯有才,在县城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就怕——”
黄日出轻笑一声,“果儿,这些不是咱们能摆平的,但是始作俑者肯定有法子的,死了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两说呢,咱们不能先露了怯。”
“妹婿说的是这个理,那咱们就去樊家找他们主事的,面对面把话说清楚,”林和安一锤定音,三人就去会宁酒楼。
“真是抱歉,”会宁酒楼的掌柜道,“我家东家平日里不来楼里,几位不如去东家家里找找。”
“你家东家住在哪里?”林果儿急切地发问。
那掌柜笑了笑没说话。
林果儿立马就知道自己问了个极蠢的问题。
黄日出领着二人又去了县城几个相熟的朋友家,总算问到了樊家少爷的住处。
三人精疲力竭地到了樊家宅院前,那看门的门房只说了句“少爷出门去了还未回”就打发三人走了。
此时天色已晚,三人既心焦林素儿的处境,又担忧有人趁机发难,便是奔波了大半日,也不觉饥饿。
“先回家吧,”林和安压抑心中的苦涩道,“人家明摆着是不愿意见咱们,明天再说。”
黄日出也点头,“咱们明日再来与他磨,素儿在县衙里我让人暗中关照了,你不用太担心。”
三人沉默着回了林家铺子。
草草用了晚饭,各自歇下。
这一晚,众人都未睡好,等到第二日起来,各自顶着浓浓的黑眼圈。
用过早饭,黄日出与林和安商量着该如何打动樊家松口,前头铺子就有了动静传来。
两人忙走了出去,就见铺子里已经站了四五个掌柜模样的男子。
“谁是林家的主事人,我是城东的小酒馆,前几日在你们铺子里订的酒我不要了,订金我也不全要,退还一半就行。”
“还有我,我是……”
来人神情激动,都是来找林家退定金的。
听到动静的林果儿也出来了,她赔笑安抚着几位客人,几人显然不买账。
“县城里如今都传遍了,林家的酒能喝死人,我再定酒有什么用,都没人敢买。”
“就是,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你们家也不能这样为难人,你是不晓得,这回咱们都被你们家坑惨了。”
“其他的话都不说,先把银子退了,拿了这银子咱们去樊家订酒,去迟了就没了。”
“可不是,樊家如今的酒比原先还便宜两成,再怎么着都划算。”
“……”
几人颠来倒去就一个意思,他们要退订金改去樊家订酒。
林果儿气得满脸通红,这些人当初要来她家订酒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如今不过是看着她家出了事,都想上来踩一脚。
“真是不好意思,我记得当初我们订契书时就说了,违约的一方订金不退,反之我们赔偿,”林果儿一字一句地道,“几位难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