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突然插话道:“小公爷,此事可不能信口开河啊!”
陈行不屑道:“周叔,你瞧不起谁呢?一个西戎而已,老子能把他们打得找不到北!”
陈世忠又是一脚踹过去:“你是谁老子呢?”
陈行自知失言,连忙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周叔,侄儿,一时口快!”
周子舒并未在意,反倒是神色兴奋道:“没事儿,小公爷,你且说说看,如何才能将西戎人打得找不着北!”
完了,又是个鹰派!
陈行一看周子舒那股子兴奋劲,就跟几个月没碰过女人似的,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别人。
“咳咳!”陈行清了清嗓子开口:“那我们先来说说第一条,徐徐图之吧!”
陈行一指沙盘道:“玄甲军之所以无法与西戎证明抗衡,非玄甲军无力,实则是西戎乃是游牧民族,善骑射和畜牧,加之草原之广阔,便于他们隐藏,走哪儿都不会缺吃食!”
“而我大商的玄甲军不同,粮草淄重需要派人运输押解,若是在半途中遭对方偷袭,很大一部分程度上会造成粮毁人亡,甚至粮草也会替他人作嫁衣,成为了他们的补给,故而恶性循环之下,玄甲无法长时间远距离作战,战线一旦拉长,对于玄甲军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周子舒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诸位可知为何我玄甲军明明兵多将广,却奈何不得西戎?”陈行抛出问题。
“我等马匹远不如西戎人!”一名玄甲军开口道。
“这是其一!”陈行点了点头:“但并非主要原因。”
赵勤若有所思道:“可是骑射?”
“不错!”陈行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赵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大商军马之所以比之西戎人的马要差上不少,除了血统的问题,还有就是诸位身上的甲胄,你们再想想,为何西戎人来去如风,我等却疲于奔命?”
“他们衣着简陋,稍微好些的也是皮甲裹身,有的甚至并未着甲!”赵勤神色严肃。
陈行满意地笑了笑:“若是我等也着轻甲呢?”
“小公爷这法子我等不是不知,也曾着轻甲,可西戎人善于骑射,我等与之实力上有太过明显的差距,着实没有办法!”一名玄甲军对此颇为无奈!
“这位大哥,此言差矣!”陈行笑着开口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怎么说?”陈世忠来了兴趣!
“菜可以多练,但首先我们得将装备与他们看齐!”
“如何看齐?”
“开关市!”陈行神秘一笑
“开关市?”
众人大惊,这话可不兴说啊,开关市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说是养虎为患都不为过!
一见众人如此表情,陈行就知道他们只看到了害而看不到利!
“诸位叔伯,不用如此惊讶,你们只看到了坏处,却不曾看到好处!”
陈行神色自若,仿佛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
“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非得说一半留一半?”陈世忠有些不满。
“是是是,爹教训的是!”
陈行生怕又挨上一脚,连忙道:“关市一开,意味着我们可以从西戎人手里换得更多的牛羊牲畜,他们也能从我们这换取茶、盐等生活必须品!”
“要知道,生活必需品不似牛羊,牛羊可以繁衍,而这些在西戎人眼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生活必需品,他们却是用一点便少一点!”
周子舒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突然惊呼出声:“小公爷,莫不是想要……”
见周子舒领会了自己的意思,陈行笑着道:“便是如周叔所想!”
赵勤傻乎乎地看着陈行:“小公爷,什么意思啊?”
“夯货,小公爷的意思是想要抬高物价换取对方牛羊,打个比方,比如私下里有的世家会允诺十头羊能换十斤茶叶,可我们开了关市便可十头羊换五斤茶!”
陈行一脸无语:“周叔,你这样做生意,傻子才和你做,人家西戎人是缺生活用品,但不是缺心眼儿!”
“啊!”周子舒纳闷道:“难道不是吗?”
“有位伟人说过,当利润达到一成时,便有人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五成的时候,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十成时,他们敢于践踏大商一切法律;而当利润达到三十成时,甚至连砍头都豪不畏惧。”
“你以为这些世家靠什么积累财富?还不都是靠着掌控商人,私下里走私这些明令禁止的物品,将其贩卖给敌国?他们啊,满嘴的仁义道德,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陈行说到这,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若论即当婊子又立牌坊这事儿,估摸着女校书们来了,也得认世家之人为鼻祖。
“可这与关市有何关系?”陈世忠皱眉问道。
“关系可大了!”陈行冷笑道:“他们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走私贩卖给西戎生活用品,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彻底绝了他们这条生路!”
“嘶……”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自家小公爷这哪儿是绝了别人的生路啊,这是替别人挖好坑,就等着活埋了啊!
陈世忠一扶额,双眼紧闭,完了,自家儿子是因为孔青书一事将世家都给记恨上了,这是**裸的报复啊!
难怪陛下总说自家这儿子睚眦必报呢!
“行儿,你跟爹老实说,你这计划是不是今日才想出来的?”
陈行一愣,点了点头:“是啊,爹,怎么了?”
可不是刚想的吗?你这不是刚问吗?
果然啊,这是针对世家的一条绝户计啊!
“没什么,是爹让你受委屈了!”陈世忠满脸愧疚的看着他。
这老头什么毛病?陈行大感纳闷。
“接着说!”陈世忠柔声道。
“咱们呢也不多要,他们若是十只羊换十斤茶叶,那我们便八只羊换十斤茶叶!”陈行诡异一笑。
“对于西戎人来说,这不还是赔本的买卖吗?”赵勤嘟囔着。
“我之前一直说小伍,没说你是吗?格局呢?格局打开啊!”陈行怒其不争道:“你难道就只会盯着眼眸前的那点蝇头小利吗?”
赵勤呆愣地看着众人,众人一副看憨子的表情,令他颇为郁闷。
“我们这是官府出品,自然是精品,西戎人哪里懂得茶叶好坏?他们要精盐,你们就不会把盐巴磨成粉后再卖给他们?他们要好茶,你们就不会陈茶掺合着新茶一同卖给西戎?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陈行恨铁不成钢地指点道。
“啊,这不是骗人吗?”一名玄甲军不满道。
“骗人?”陈行盯着这名玄甲军的将士冷声开口:“你是何人,报上军籍!”
那名玄甲军立刻站直了身体,神色凛然道:“回小公爷的话,末将齐麟,商历启符五年入伍,现如今在玄甲军威武营任职队正一职。”
“我且问你,入伍五年,身边袍泽可有战死?”
“有!末将小队已轮换十余人!”齐麟神色哀伤道。
“你说我骗人,我且再问你,当西戎人与大商立下盟约互不侵扰,转瞬间就撕毁条约,将屠刀举向你的袍泽时,你可曾觉着他们是在骗人?”
“这……”
“当西戎人,烧杀抢夺粮食,凌辱大商百姓后,称自己管教不严,你可曾觉着他们在骗人?”
齐麟面色羞愧,不敢抬头看众人。
陈行环顾一圈冷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记着,仁义道德的仁字与人同音,那是说给同是为人的人听的,和畜生咱们不讲仁义道德!只讲武德!若是下次谁再让我听到有人要对西戎亦或是乞塔人讲仁义道德,趁早给老子滚出军营,回家种地去,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一众玄甲军涨红着脸应和道!
陈世忠见到这一幕,顿感老怀欣慰,行儿,终究是长大了!
“接着说!”陈行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接着道:“他们走私很可能被查抄罚没,而我们有官府作保,换你们,你们愿意和走私的做交易还是略有损失,转而和官府做交易?”
“自然是官府!”赵勤抢答道。
“那等一切尘埃落定,步入正轨之后,涨价和涨多少谁说了算?”
陈行贼兮兮地看着众人,像极了奸诈的商人。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小公爷原来是在这等着西戎人钻套呢!
陈行哪儿能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所图的是什么,于是循循善诱道:“若是他们习惯了这些生活用品,那后面至于是用牛羊还是用上好的良驹来换,你们说,谁说了算?”
众人顿时惊呼,不愧是小公爷,难怪说要将格局打开,他们只看到了五十步,而陈行早已算到了百步。
就连陈世忠都不由得惊叹不已,这小儿子竟成长到了这般地步?
“欲先取之必先与之,这只不过是小道尔!”陈行高深莫测的笑着,似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还是小道?”周子舒整个人都麻木了,别说他了就连陈世忠都傻眼了!
“快,快说说!”
陈世忠再也按捺不住了,自己二儿子的尸身其实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每每午夜梦回之时,都觉着枉为人父!
为人父者又如何能忍心自家儿子的尸首曝尸荒野,受风吹雨打?
“我还有两计可彻底灭了西戎人的根!”陈行脸色阴冷,咬牙切齿道。
虽说自己是穿越而来占据了这具躯壳,可内心的感情却依旧真实无比。
无论是出自这具身体亦或是自己本身,对于为国尽忠,却遭受侮辱的英烈,任谁都忍不了。
“说!”陈世忠迫不及待,语气都激动了起来。
“其一,开教化,要消灭一个民族,首先便是瓦解它的文化;要瓦解它的文化,必然先消灭承载它的语言;而要消灭这种语言,就定然从他们传播文字文化的地方入手。”
“行儿的意思是想将他们纳为大商子民?”陈世忠眉头一挑。
“不,是作为附属国,只是将来他们所用的语言与文字皆是出自大商,西戎再无自己的文化传承!长久以往,数十年后,这个民族最终会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此法虽好,可耗时太长,容易养虎为患!”陈世忠沉思良久,缓缓开口。
陈行洒脱一笑:“这就要看是谁来养这头虎了,不过这都是后话!”
“那还有一条呢?”
陈世忠其实心里多半已经有了答案,前面从文这一方面入手,自然后一条就得要从武这一字开刀了。
陈行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在沙盘上西戎的方向写下几个字。
待写完之后,七个大字令众人心中热血沸腾,似有不吐不快的情绪。
“寇可往,吾亦可往!”
“可我们终究与西戎相比在机动性上欠缺了些火候!”
热血上头之后便是冷静的分析,陈世忠当即指出不足!
“非也,佯攻也是攻!若玄甲军倾巢而出,对方势必龟缩不出,甚至会迁徙去往别的地方避我大商刀锋!”
见众人似是赞同,陈行狡黠一笑:“可若是诱敌深入呢?”
看众人似是不理解,陈行笑着道:“若是对外宣称我爹被陛下罢黜,整个凉国公府遭受牵连,你们说西戎人会怎么样?”
古代细作这一类人无论在哪儿都有,只是情报传递不如前世方便,但自己可以等,也等得起!
周子舒闻言两眼放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不错,若是如此,对方必然会趁这个机会大举入侵,届时,父亲再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你们说西戎人还有一战下去的勇气吗?”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会选择撤兵啊!”周子舒疑惑道:“除非……有伏兵?”
陈行摇了摇头:“没有伏兵!”
“那怎么一劳永逸?”周子舒不解。
陈行眼眸闪过一丝冷意:“我要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逼他们不得不殊死一搏,虽说届时会死很多人,但唯有此举才能彻底绝了西戎之祸,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所过之处,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嘶……”
陈世忠也是对自家小儿子如此大的杀性感到心惊。
“不用惊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诸位不懂吗?”陈行眼神阴鸷地看着众人。
这时,赵勤开口道:“我觉着小公爷说得对,要想后世永不受西戎之扰,我等就必须将其赶尽杀绝!”
陈世忠缓缓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如何断绝其生路?”
陈行一指沙盘:“派一支千人小队,一定是要善于骑射的,带上火油,轻装简行,从巫祁山绕道而行,避开西戎人的大部队,待两军交战之际,接着放信号的机会,这支小队看到信号,便直插西戎人耐以生存的腹地,见人就杀,不留活口,以战养战,前放玄甲军只需拖住他们,此外,这支小队所过之处全部浇上火油,放火烧地,能烧多少烧多少!”
众人算是彻底服了,即便是西戎人逃回去,自家家底没了不说,赖于畜牧的草地也被彻底焚烧殆尽。
一旦失去青草庇护,**出的土地遭受太阳暴晒,水分自然流失,若是这场大火够猛,想要缓过来,也得需要数年之间!
不仅如此,牛羊吃什么?又如何繁衍?西戎人又该如何生存?
这一招当真是狠毒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