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什么,周叔,没必要吧!”陈行讪笑道。
“小公爷,国公爷临走时嘱咐末……周某,若是小公爷做出什么有辱门楣之事,尽管动手,周某不敢不从!”周子舒神色恭敬道。
“别啊,周叔,我这也没做出什么有辱门楣之事啊!”陈行哭丧着脸哀求道。
“敢问小公爷,翠儿与小伍所言可否属实?”周子舒不理会陈行的哀求,表情严肃道问道。
“这……是!”陈行咬了咬牙点头应道。
“敢问秦姑娘所言可否有半句假话?”
“没……没有!”
陈行没办法不认啊,按照古代标准来说,自己确实算是轻薄了她,也的的确确是躲着她,可这都是因为自己觉得这娘们不像个好人啊,哪个大家闺秀半夜被人拎刀追着砍啊!
“好,既然小公爷都认了,不知接下来小公爷作何打算?”周子舒表情庄严的盯着陈行问道。
至于清风,在周子舒看来,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即便是国公爷大发善心,也终究是个登不得台面的妾室,不值得周子舒为她讨身份!
清风对此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入得国公府的大门就行。
“我……我……这……”陈行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若澜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低声抽泣道:“小公爷是觉着小女子连给你当个妾室的资格都没有吗?”
秦若澜此话一出,杀人诛心!加上她眼眸垂泪,面容委屈,显得分外柔弱,惹得凉国公府众人顿时心生怜悯!
周子舒面色不善的看向陈行,一个青楼娼妓都能被纳为妾室,秦姑娘一个正经人家的大家闺秀,连当个妾室的资格都没有?这不是在糟践人嘛!
连带着看向清风的眼神中都透露出几分若有若无的恨意,这青楼女子当真是好手段!
“他喵的,没看出来,秦小妞还是个演戏的好手,演技都能媲美职业演员了!”
不待陈行解释,只听门外传来秦伯惊喜的声音:“小公爷,小公爷,王家大小姐求见!”
陈行心情正极度不爽,不耐烦道:“哪个王家大小姐啊!”
秦伯一愣,莫非自家小公爷不认识?试探道:“王首辅家的大小姐!”
陈行淡淡道:“哦,原来是王怜啊!”
周子舒面容古怪的看向自家小公爷,暗自猜测道:“莫不是这位王家大小姐才是未来的国公府主母?糟了,小公爷纳青楼女子为妾这事儿,要是传到王首辅耳中岂不是要坏了这段姻缘!”
周子舒看向清风的眼神越发不善,更是在心中琢磨,要不要寻个由头将这青楼女子给打发了!
陈行却无所谓地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行了,爱谁谁吧,老子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周子舒连忙起身对着秦伯道:“秦老哥,快将王家大小姐请进来!”
“好嘞!”秦伯乐呵呵地朝着门外走去,心里道:“看来少写了一个,还好信还没寄出去!回去得添上一笔!”
王怜今日上门,一来,是想着当面感谢陈行当日的建言献策,二来,是想替自家爹爹道个歉,按照自家爹爹的品性,肯定是会举荐陈行入朝为官的,但这有悖陈小公爷的初衷!
可等她远远瞧见大厅凝重异常的气氛后,一时竟不敢迈步进入厅堂。
反而站在门口怯生生问道:“可是小女子来得不是时候?若是如此,小女子改日再登门拜访?”
陈行下意识地接了句:“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可等陈行反应过来说错话时,王怜已被周子舒请入座了!
王怜好奇地打量着陈行身旁的清风,虽未说话,但眼神中透露着几分询问的意味!
秦若澜与王怜早已见过,自然明白王怜眼中流露出的意思,随口道:“这位是陈小公爷的妾室!”
王怜捂着小嘴惊呼道:“什么?小女子未曾听闻小公爷有纳妾一事儿啊!”
周子舒心中暗道不好,正想要解释一番,却听秦若澜开口道:“就在你来之前,刚纳的!”
王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轻笑道:“恭喜小公爷!”
陈行随口敷衍一句:同喜。
这话把王怜听得一愣一愣的,你纳妾,我同喜?
周子舒暗叫一声完了,这段姻缘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奴家不过是得小公爷怜悯,从未想过与二位姑娘争些什么!只求有一安身立命之所!”清风轻拭眼角,适时插话道!
秦若澜怪声怪气道:“是啊,妾室先正妻一步入府,在大商也是头一回见!王姑娘你说,小女子说得可对?”
王怜不想卷入这场纷争,她今日是来感谢小公爷的,可不是来争风吃醋的,可战火都烧到自己了,不说话也不行,只得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陈行一个头两个大,如此局面只有快刀斩乱麻,不然给秦小妞闹腾下去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于是一拍桌子,佯装发怒道:“行了,秦若澜,你也别在我这阴阳怪气的了,你踏马都在老子身上安监控了,是非曲直你不清楚?”
顿了顿,陈行接着道:“还有你,九妹,不是我说你,以后别老是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然哪天把你卖了,你还得替人家数钱!”
一听陈行唤自己乳名,王怜就羞涩地低下头,一双玉手死命地扯着裙角!
“至于你,清风姑娘!咱俩的事儿,外人不知道,你与我是再清楚不过了!我呢,也不想去解释什么,至于答应你的事情,陈某断不会食言,以后在国公府你就以我妾室的身份自居,没人会说什么!若是哪天想要离开了,说一声便是!”
周子舒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听陈行道:“至于周叔您呢,别的也不要多问,此间事情你就书信一封给我爹就行了,至于怎么安排,就等他回信再说便是!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除了清风,你们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小爷懒得伺候了!”
“哦,对了,翠儿,你差人去隔壁收拾个院子出来,以后那里就当做清风姑娘的小院!”陈行临出厅堂还不忘嘱咐道。
“是,小公爷!”翠儿恭敬道。
“雪儿,跟我回去,帮少爷我疏松筋骨!”
“是!”
李清雪乖巧地跟在陈行身后离去,只留下大厅众人面面相觑……
“玛德,吓死小爷我了!”
一路上陈行健步如飞,生怕众人反应过来。
“小公爷,你这是……”李清雪不解的看着陈行问道。
“别问,赶紧回小院,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迟了!”
“哦哦……好的!”
李清雪也不明白,但是她知道跟着小公爷准没错!
大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行这是生气了?但总觉得哪儿不太对!
“咳咳!”周子舒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既然小公爷发话了,周某也不留二位姑娘了,今日之事,周某定会修书一封告知国公爷,一切待他回信后再做定夺!”
秦若澜点了点头道:“有劳周叔了!”
王怜面露窘态,自己刚被请进来,椅子还没坐热,就被人送客了!
无奈也只得将礼物留下,对着周子舒道:“若是小公爷得空还请告知小女子一声,小女子有事请教!”
周子舒点了点头面色和善道:“王姑娘放心,周某定将话带到!”
三女之中,周子舒对王怜的感观最好,倒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主要是这位王家嫡女说话柔声细语,知道清风被纳为妾室也并没有似秦姑娘那般吵闹,颇为贤良淑德,有大妇的风范,可以说是未来国公府主母的不二人选!
至于清风,周子舒对她的感观最差,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让小公爷将她纳入府内为妾,此女心机深沉,恐不是王、秦两位闺阁姑娘所能比拟,若将来两位姑娘入门,这国公府上下怕是会鸡犬不宁,特别是王首辅的家这位大小姐,性子柔弱,容易被人欺负到头上,届时弄出个宠妾灭妻的话柄,惹得王首辅与国公爷亲家变仇家可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秦姑娘,周子舒并不担心,虽说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但光看带着家仆提刀上凉国公府讨要说法,就知道此女绝不是肯吃亏的主!
即便心机比不过清风,光这份胆气在,就不会吃亏!可自己好像记着京都没有哪位官宦人家是姓秦啊!
唯一一个从三品的京兆府府丞秦宇轩家,生的都是儿子啊!
想到这,周子舒准备将自己所想,悉数上报给国公爷,一切自有国公爷来定夺!
……
“去,查一查这个叫清风的底细,朕不信一个青楼的女校书也敢来凉国公府讨要身份!”秦若澜坐在马车上眼神冰冷的吩咐道。
马车内她恢复以往的神态,又成了那位身居高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大商女帝。
“喏!”车厢外,一名天鹰卫领命而去。
“陛下,不如着人将那清风秘密处置了如何?”小环眼眸冷厉,她不能接受有人敢将陛下提及与他人共侍一夫!
“行了,朕今日也不过是逗那小贼玩的,看他吃瘪,朕心里痛快,能出口恶气又何必在意杜撰的身份!”秦若澜心情大好。
“可是……”小环依旧不死心,在她的认知中,这是对女帝的一种亵渎。
“好了,一切等天鹰卫传来消息后再决定!若当真是普通女校书也就罢了,权当是留给小贼解闷了,不过……”秦若澜话锋一转,眼神冷厉道:“若这清风不是一般人,那也就没必要活着了!”
……
“少爷,力道行吗?”李清雪柔声问道。
“嗯,不重不轻,刚刚好,就这样就行!”
陈行趴在床榻上享受着李清雪的按摩,嘴里不由得嘀咕道:“这秦小妞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哎,我是造了什么孽才能碰上她!”
李清雪微笑道:“小公爷莫要这么说,奴婢倒是觉着这位秦姑娘倒是有几分将门之女的风范,行事果断,敢爱敢恨!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
“将门之女?恕我不敢苟同,不过若说她是个惹祸精,我举双手赞成!”
想起那一夜,她们主仆二人被人拎刀追着砍,陈行不由得苦笑不已。
“原来少爷也有怕的啊!”
“那是当然了,秦若澜这丫头,沾不得,若是沾上,非死即伤!”
随即陈行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听你说话,你是读过书?”
感受到肩膀上玉手微微颤抖,陈行以为是自己让她想起当流民的日子,歉意道:“抱歉,抱歉,我想着闲聊嘛,若是你不想说就不说!”
李清雪摇了摇头柔声道:“奴婢是读过几年书!”
“后来呢?怎么就不读了?嫁人了?”
李清雪娇羞道:“奴婢尚未婚配过!”
“哦,那为什么不读!我观你言谈举止间似有官眷之风,莫非祖上曾有人为官?”陈行随意问道。
良久不见身后的玉手有动静,转而传来轻微的呜咽声。
陈行赶忙翻身坐起,只见李清雪双眸如同两汪清泉,泪水不断涌出划过脸颊,留下两道细小的泪痕,红唇微颤,似有道不尽的委屈与苦楚!
“不是,你哭什么啊?不想说咱就不说了,现在你人在国公府,以后若是想读书,少爷我送你去书院可好?”陈行手忙脚乱地用衣袖为其擦拭泪水。
李清雪只是轻咬着樱唇,摇了摇头不肯出声。
陈行眉头皱了皱,李清雪这副模样不像是自己提及了她的伤心过往,反倒是……像有冤屈?
陈行双手按在李清雪的双肩,语气诚恳道:“雪儿,自打我将你从那猪头手里救回来,你便是我国公府的人了!我陈行这人吧,别的不行,但是对待自己人可以说是极好的,光是小爷我到现在都没打死小伍那个白眼狼你就该知道我对自己人有多宽容!倘若你真有什么冤屈尽管和我说,只要咱们占理,这个公道小爷我替你讨回来!”
李清雪认真地盯着陈行,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一咬牙起身冲着陈行跪下道:“豫州山桑县县令之女李清雪,恳请小公爷为我李府六口讨回公道。”
“砰砰砰”
李清雪连磕三个响头,嘴里哭诉道:“家父山桑县县令李常山因发现赈灾粮食被贪墨,上书州牧请求派人彻查,未曾想上官未等来,却等来了灭门之祸!奴婢一家四口,除了奴婢逃过一劫,双亲以及奴婢三岁的弟弟连带家仆三人,尽数被杀!还请小公爷替奴婢做主!”
“快,先起来,听话,地上凉!”陈行连忙搀扶起李清雪道:“有什么坐下慢慢说!”
李清雪擦了擦泪水,抽泣着将事情娓娓道来!
陈行越听越是愤怒,越听越是心惊,如此天灾之下,竟还有人想着发国难财?
难得有位为民做主的好官,最后还落得个满门被灭的下场,就连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若不是李清雪去医馆替其父亲取药逃过一劫,恐怕山桑县县令一家无一活口!
陈行正色道:“雪儿你可有实证?若无实证,光凭几句话可是无法为你一家讨回公道的!”
李清雪惨笑道:“当日家父咳疾复发,奴婢本就是匆忙替父取药,又怎会留有证据,如今府邸也被付之一炬,即便是有证据也被大火烧没了!”
“这……”陈行有些为难。
“难道我李家就白死了吗?”李清雪绝望地看着陈行。
陈行低头沉思道:“肯定不会让雪儿你一家白白牺牲,可如今没有认证、物证,就连怀疑对象都没有,即便是报仇,也不知道去寻谁报仇!你再仔细想想,可有什么被你遗漏之处?”
李清雪摇了摇头,正欲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激动道:“奴婢想起来了,那夜奴婢瞧见其中一人长相!”
陈行有些为难:“天下长相相似之人何其多也,光是长相没用!”
何况这是在古代,又没有照片DNA一说,光是画像,极其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李清雪神色兴奋道:“不,不是长相,应该说是特征,那人的额头有个包,约莫着这么大!”
李清雪说着还拿手比划了下!
陈行眼眸一亮,这么突出的特征,想找不着人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