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嘛,我懂,只是敢问道长!这卦怎么算?”

陈行笑呵呵地看着天露道人。

“一卦一两!”

天露道人看陈行锦衣华服明显就是富家子弟,肥羊不宰白不宰,张口便是一两银子!

“什么?一两银子?”一旁的清雪捂着小嘴惊呼道:“往日周边摆摊算卦也不过三文钱一卦,怎地到你这,就是一两银子一卦?这不是抢银子吗!”

“哎,女善人此言差矣,正所谓百卦不灵收一文也贵,一卦应验给千金不换!公子你说,贫道所言可在理?”

天露道人也不生气,摸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陈行,俨然一副得道成仙的模样!

“行了,我也懒得听你给我在这忽悠了!翠儿给他一两银子,若是不灵,小爷抽死他!”陈行也不墨迹,直接让翠儿给银子!

谁让自己是凉国公府唯一继承人呢,有钱任性啊!

“是,少爷!”翠儿撅着小嘴不情愿地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天露道人看见递来的银子双眼一亮,趁翠儿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已将她手中的银子揣入怀中,速度之快令围观众人一阵咋舌!

“咳咳!”天露道人轻咳两声换回先前高深莫测的模样道:“不知道公子要算什么呢?”

“就算……”

陈行刚想张嘴,却被天露道人伸手打断。

“等等,这位公子,贫道才疏学浅,有句话可要说在前面!”

“嗯?你说!”陈行挑了挑眉。

“风水姻缘不会算!”

“行吧,那我算……”

“别急,还没说完呢!”天露道人道士一扬平津帆接着道:“祸福前程不在行!”

陈行长袖中双手逐渐握紧,眉头忽地舒展开来,歪嘴一笑道:“敢问道长能算什么?”

天露道人微微一笑,轻抚白须:“贫道勉强能算……”

“你算个屁!小伍动手!”

陈行大吼一声垫步上前对着天露道人就是一个后手大摆拳,小伍也不甘落后,对着天露道人就是一拳!

天露道人只觉两眼一黑,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摔倒在地!

“呸,什么玩意儿!咱们走!”

陈行朝着天露道人倒地的方向轻啐一口,大手一挥,带着翠儿等人转身离去。

临走时翠儿也有样学样地对着地上的天露道人轻啐一口。

“呸,江湖骗子!”

……

“少爷,您什么时候打架这么厉害了!”

“废话,少爷我是练拳的!”

“可少爷你不是读书人吗?”

“咳咳,我和你说啊翠儿,你一个姑娘家家不要学人吐口水,那样不好!”

“哦,不过,少爷你不也吐了嘛!”

“我是流氓啊!”

“哦,好吧!”

一行四人逐渐消失在围观百姓的视线中!

见听不见主仆四人的声音,天露道人这才爬起身,顶着乌青的双眼,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仿佛没事人一样朝着一旁小巷走去……

幽巷中……

“嘶,疼死我了!这小王八蛋怎么如此大的力气!”

天露道人一边揉搓着自己的眼眶一边暗自咒骂!

“嗯?不对!这小子命格为何如此怪异!明明是个文曲星的命格怎么半道就看不清了?当真怪异,不行,我得算算!”

天露道人忽地想到了什么,眉间逐渐锁紧,左手掐指算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片刻后,天露道人脸色一变,**粗言。

“彼其娘,紫薇遇擎羊?此子……此子……大凶!”

……

“来,这是你的!”

“多谢女菩萨,女菩萨又来了,真是心善啊!”

“是我家少爷心善!”

翠儿与清雪二人一边笑着安抚流民,一边发放粮食。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些流民也懂规矩了,一个个主动排好队,上前领取食物!

陈行冲着小伍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接着迈步走入流民之中,随意寻着个汉子关切道:“哥们儿,怎么样?吃得饱不?”

汉子憨憨地笑道:“吃得饱,吃得饱,多谢少爷!”

“嗐,没事儿,都是这贼老天害的,不然老哥你也不会沦落至此!”陈行感慨道。

“是啊,老天爷不给活路,豫州连续几个月大旱,弄得庄稼都枯死了!”

汉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可怜我那还未满月的孩儿,就因为没粮食,孩儿他娘才没奶水,最后娘俩活生生地给饿死了!”

陈行拉起汉子的胳膊道:“老哥,节哀!”

汉子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还是京都的人好,心地善良,给我们吃的,否则不知道还要饿死多少人!”

陈行笑了笑没说话,轻拍了汉子的肩膀:“老哥,你先吃着,我再去看看其他人!”

“少爷慢走!”

陈行拍了拍小伍的肩膀用极低的声音道:“盯着他,这人不对劲!”

小伍听到后微微点头。

陈行又慢悠悠地来到另一位汉子身边道:“老哥,还吃得惯吗?”

汉子放下手中的馒头就要给陈行磕头。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有口吃的就行!”

“不用客气,老哥,问你个事儿!”

“公子请问,只要俺知道的肯定都告诉你!”

“大哥,你是豫州哪儿的?”

“回公子的话,俺是阳翟县的!”

“哦,你们那儿大旱的时候,没有发粮吗?按理说,豫州盛产粮食,粮仓内的存粮应该远比其他州县更多些才对啊!怎么才两三个月的功夫就都逃难到京都来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就是那些狗……”

“当家的!”

汉子愤慨不已,刚想说什么,却被一旁面黄肌瘦的妇人拉了拉破烂不堪的衣袖。

原本到嘴边的话被汉子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撒气似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不再开口!

妇人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勉强笑道:“这位少爷莫怪,当家的饿糊涂了胡言乱语,阳翟县的粮仓虽有粮也架不住这么多张嘴啊!”

陈行会心一笑:“嫂子说得在理,再多的粮食也架不住人吃!”

陈行拍了拍手道:“大哥、大嫂,你们先吃着,我再去别处转转!若是不够吃,再去拿便是!”

“够了,够了!多谢小少爷!”妇人感激地道谢。

只是汉子看着陈行离去的背影,懊悔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当家的,莫要自责,不告诉这位少爷也是为了他好,这位少爷是个好人,总不能害了他!何况,管得了一时,又岂能管得了一世,只要那李维宇还在,豫州终无宁日!”妇人轻声安慰道。

“哎!”万般情绪化为一声长叹,汉子虎目含泪目送陈行离去!

转了一圈下来,许县、阳翟县、鄢陵县等诸多县城,皆是对粮仓一事讳莫如深,一个两个还好,全都缄口不言,这就耐人寻味了!

恐怕这豫州的水能淹死人啊!

就在陈行与小伍在流民中打探消息时,人群中有几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大小姐,陈小公爷这是在干什么?”

小环好奇地看着在流民中来回奔走的陈行问道!

秦若澜没说话,只是莞尔一笑:“陶牧,你觉得呢?”

“回大小姐的话,臣以为,陈小公爷应是在调查某件事!”

若是陈行看到一定能认出陶牧,正是当日派人押走秦宇轩的那名天鹰卫!

“哦,何以见得?”秦若澜笑着问道。

“陈小公爷身边的那名护卫像是军伍出生,二人仅在询问第一个流民时,才有细微的肢体语言,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交流,而那名护卫之后无论在哪儿眼神从未离开过先前的那个汉子!所以臣以为,陈小公爷一定是在调查什么,也似乎发现了什么!”

秦若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过陈行自以为隐秘的动作,在秦若澜看来,也仅仅是当局者迷罢了,他与小伍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不远处的秦若澜等人看在眼里。

当然,也包括那些“眼线”的一举一动!

不用秦若澜吩咐,在其中一人悄然离去的时候,陶牧就已安排手下的一名天鹰卫跟了上去!

“这小贼当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过嘛,就是这手腕差了些!如此掩耳盗铃的调查,即便是真让他查出些什么,他又能如何?无官无职,最后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秦若澜玉指缠绕青丝,似有不屑。

谈赈灾之策或许你陈行比我厉害,可要是论这手腕,你比我秦若澜可是差远了!

“对了,人瘟的源头可查清楚了!”

“回大小姐的话,人瘟源头乃是天灾所致,并非有人故意为之!”陶牧恭敬道。

“为何这里没有?”秦若澜眉头微皱。

“臣不知!”

“那就让太医院迅速处理,莫要让人瘟传染其他地方,尤其是京都内!”

“喏!”

“对了!”秦若澜似是想到什么:“找个机会和陈行接触下,给他个天鹰卫的牌子!”

“喏!”

几人闻言心里都在暗自嘀咕,自家女帝是不是对陈小公爷太好了些?

天鹰卫的牌子说给就给?

天鹰卫可是女帝的爪牙,有先斩后奏之权不说,整个大商都知道,宁可阎王找上门,不可天鹰夜叩门!

短短一句话,足以见得天鹰卫对大商官场的威慑力!

然而女帝秦若澜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打算!

“食物都发完了吗?”

从流氓处回来的陈行开口道。

“嗯,都发完了!”李清雪柔声道。

“那走吧!”

“咦?小伍哥呢?”翠儿见小伍没跟在少爷身边,好奇地问道。

“我让他办事儿去了!”

“哦,好吧!”

“少爷,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少爷带你们去买几件新衣裳可好?”

“好呀,好呀!”翠儿激动道。

哪有女子不喜欢新衣的!

李清雪虽未表态,但从她欣喜的眼神中不难看出来,她也很期待。

“走着!”

……

“咚~咚~咚~咚咚!”

屋内人影微微皱眉,不过还是起身打开房门,一道身影迅速窜了进来。

“我不是说过,若是没事儿,不要过来!”

“大人,今日有位锦衣公子似是在打探豫州粮仓的情况!”

“哦?”

人影心中一沉:“他可打探出什么消息了?”

“暂时没有,那些贱民早就被我等警告过了!”

“嗯,没有就好,你继续盯着,若是随口问起也就罢了,若不是,先查清他的身份!”

“喏!”

……

房顶上的小伍默默记下落脚点的位置,待前来汇报的人走后,这才回去复命。

不远处的天鹰卫看着离去的小伍,又深深瞥了一眼房屋,也转身离开!

……

“少爷,这布料好看!清雪姐姐,我觉着,你穿这料子一定很美!”

翠儿一进锦绣坊,小嘴就说个不停,弄得李清雪一脸尴尬,她没见过如此不分尊卑的主仆关系。

别说李清雪了,就连锦绣坊的掌柜也是头一回见。

“喜欢,就买了!”陈行豪气道。

“掌柜的,这布料多少银子?”

“哟,这位姑娘好眼力,这布料可是产自江南,透气又舒适!……”

尽管掌柜对这一行三人的身份举止好奇,却不妨碍他做生意。

陈行看了眼掌管,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好笑,无论哪个时代的商人,在做生意这块儿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先大力吹捧一番自家商品,然后借机抬高价格!

“嗯?清雪,你不去看看?”

陈行见站在一旁没动的李清雪,有些疑惑道。

“奴婢觉着身上这身就行了,这里的布料太贵了!”李清雪不好意思道,即便是爹爹还在时,自己的衣物也未见得比国公府的要好!

“行了,来都来了,去挑一匹!回头,让掌柜的找人替你们量量尺寸!”

“这……”李清雪神色犹豫,她清楚如今的自己是何等身份。

“哎呀,清雪姐姐,你就不用担心啦,少爷对下人可好了!”翠儿娇笑着拉过李清雪就要选布料。

“王掌柜啊,怎么什么人都能来你这锦绣坊了?”

一道阴柔的声音适时传来,搞得王掌柜脸色笑容一僵,紧张地看了眼陈行,见他没有反应。

这才连忙陪笑道:“哟,是张公子来啦!快里面请,今日小店引进了一批上等布料,楼上请!”

张公子嫌弃的用折扇拨开王掌柜伸来的胖手,不耐烦道:“你这锦绣坊,都沦落到让群下贱的婢女挑布料了,能有什么好货色?”

翠儿与李清雪闻言,神色暗淡地放下手中布料,先前那股子兴奋之色,也全然消失不见!

王掌柜神情无奈,自己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谁也不愿得罪,可张公子这句话却是要让自己做出选择啊!

陈行脸色逐渐阴沉,看着二女有说有笑地挑选布料,自己心情大好,没想到半路被这么个玩意儿坏了心情,就跟蹲坑到一半被人推开门拉起就走一样,难受得很!

陈行眯起眼睛来到两女身旁开口道:“你们选你们的,跟条狗计较什么!”

“你骂谁是狗呢?”张公子勃然大怒。

陈行四下看了看道:“怎么?我骂得还不够明显?那好,你听清楚了,我让我的婢女们不要和你这条狗计较!”

“放肆,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反正我又不是你爹,没义务惯着你!”

陈行戏谑道:“当然,你若是想认我为爹,也不是不行,那得看你娘长得如何!”

“你…你……来人,给我打!”张公子气得脸色涨红,怒不可遏道:“打死他我负责!”

“哟,打我?”陈行玩味儿道:“你打我一个试试?我要是伤了残了,你全家都得给我陪葬,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