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公爷想要筹得多少剿匪所需的钱粮?”李家主试探道。
“这就要看诸位家主是否配合了!”陈行轻笑道:“不急,今日时辰尚早,咱们可以慢慢聊,来人啊,给诸位家主上茶!”
崔晟诚闻言眉头微皱,陈行这是打算今日便一锤定音?
如此迫不及待,此人贪财程度可见一斑!
“小公爷,想要我等如何配合你?”李家主沉声道。
“自然是以身作则!”
“此事我等自是义不容辞,只是不知需要我等捐出多少?”吴家家主小心翼翼地问道。
“每家十万两!”陈行轻飘飘的说道。
“什么十万两?”
众人闻言惊呼出声。
崔晟诚道:“小公爷,这十万两可是笔不小的数字,便是我等将家底掏空,也不一定凑得出这么多银子!”
陈行心里冲崔晟诚翻了个白眼,老子信你个鬼!
“你们的钱粮只是走个过场,你等世家不带头,那帮贱民又如何愿意出钱出粮?”
“小公爷,如今豫州大旱,大部分都已逃难去了,剩下的百姓家中余粮恐怕也不足以支撑许久,他们又如何愿意捐钱捐粮剿匪?若是强行征收,小公爷不怕激起民愤吗?”吴家主推脱道。
“若是我将朝中赈灾粮一事栽赃到虎头山贼匪的头上去呢?”陈行冷笑道。
听闻此言,众人沉默不语!
此举若是操纵得当,百姓势必会对虎头山的贼匪恨之入骨,莫说是捐钱捐粮,就是让他们提刀与虎头山贼匪拼命,也未尝不可!
“此外,我说的这十万两是钱粮合计价值,有银子出银子,没银子,便拿等价的米粮来抵!总之,我要让贱民们看到银子和粮食摆在他们眼前,若是想要彻底剿灭虎头山的贼匪,光靠我们这些人是不够,还需这群贱民出力!”
“小公爷的意思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崔晟诚沉声道。
陈行一拍手道:“不愧是崔家家主,这么快便抓住重点!若是他们在剿匪的时候死了,这笔钱不仅不用出,还能借此消耗虎头山的人数,毕竟蚁多咬死象嘛!”
能做到世家家主之位又有几人是傻子,陈行的话他们听懂了,这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如此一来,他们总算是明白为何陈行需要如此之多的钱粮了!
“可若是百姓知道真相,小公爷就不怕群情激愤?”崔晟诚嘴角流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陈行嗤笑一声:“崔家主,明人不说暗话,在这山桑县,你等世家会怕这些贱民吗?”
崔晟诚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小公爷此话何意?”
“字面意思而已,我与你们不同,我只是偶然路过山桑县,说白了,我不过是顺道捞一票就走,是多是少与我而言并无多大关系,只要有的赚就行!当然多多益善最好!”陈行满不在乎道。
“小公爷,你敢做这等杀鸡取卵之事乃是因为你的根在京都,而我们与你不同,我们是土生土长的山桑县人,我们的根在这里!”张家主心有不忿道。
“瞧张家主这话说的,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还能害你们不成?我既然拿了大头,自然是要担风险的,大不了东窗事发,你们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到我的头上便是,反正山高皇帝远,我不信,这群贱民还能去京都找我讨要说法不成?”
接着陈行眼眸森然:“即便真是到了京都,那也要能活着见到陛下才是!”
陈行阴鸷的目光,令一众家主一时间不敢与其对视。
是啊,他陈行可是凉国公府的继承人,在整个京都,论身份比他尊贵之人屈指可数,想要弄死个把人,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随即众家主又想到虎头山盘踞多年,在这期间不知打劫了多少财物,如若真能拿下虎头山,这笔买卖可是相当划算的!
既保住了自家声誉,又能赚到好处,岂不是两全其美!
当然,几人也是各怀心思,就比如张家。
虽同为世家,可张家也才传承数十年而已,与老牌崔家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崔家家大业大,这么多年被劫走的财物自然是比其他世家要多,若能在此次剿匪中分得一杯羹,说不定不仅能拿回之前的损失,还能趁机占些便宜,让家族更进一步!
至于山桑县的百姓?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谁有心思管他们死活?
“诸位可想好了?若是有人不愿,陈某不会强求,尽管离去便是!”
陈行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道:“只不过,有些话我要先说在前头,虎头山的财物可不是按照诸位多年来的损失计算的,而是总财富的三成,你们几家平分!”
陈行这话一出,除了崔家外,之前尚在犹豫的几家,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坐在首座的陈行,有意无意地撇了众人一眼,将每个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得心中泛起冷笑,自古财帛动人心,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崔晟诚见其余几位家主目光炙热地望向自己,心中涌起一丝无奈。
这陈行玩的一手好算计,无形当中用利益分化了自己等人的联盟,并将除自己之外的几大世家绑在一起!
若是这会儿自己再不说点什么,恐怕会引起其余几家不满。
崔家虽大,但山桑县崔家只不过是分支中的一脉,若是其余几家联合起来打压自家,也够崔晟诚头疼一阵的!
衡量再三,崔晟诚最终沉声道:“全凭小公爷做主,只是不知小公爷心中可是有了计划?”
“自然是有的!”
陈行笑了,有时候再清醒的人,面对大势所趋,也不得不被裹挟着前行。
……
“家主,他们已经离去了!”林管家来到吕先冲身边低声道。
“该我们去了!”吕先冲笑着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袍对着吕程道:“程儿!陪为父一起!”
“喏!”
……
“小公爷,你觉着刚刚说的他们能信吗?”
待崔晟诚等人离开后,谢子安他们从后院走了出来。
陈行不屑道:“信与不信,这件事他们都得做,而且为了避免他们不信,明日还需再添一把火!”
“什么火?”谢子安不解道。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还需陶大哥帮忙!”
陈行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令李清雪莞尔一笑。
“敢嘲笑夫君,今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夫为妻纲!”
李清雪顿时脸颊绯红,众人对陈行的**不羁早已麻木,纷纷别过头去,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不知小公爷想要陶某做什么?”陶牧疑惑地望向陈行。
“不急,等吕家的人来了之后,我再告诉你!”
此时门外一名玄甲军快步进来道:“禀报小公爷,吕家家主带着吕程前来求见!”
“小公爷怎知吕家会来人?莫非小公爷还会布衣之术?”谢子安惊讶道。
“我又不是神仙,哪儿能算到,只是昨夜这么大动静,加之崔家等人联袂而至,单单就他吕家一家被排斥在外,即便是再沉得住气,也要考虑吕家在我心中的形象,除非他们心中有鬼!”
“原来如此,谢某受教了!”谢子安佩服道。
“行了,你们先去后院,特别是小伍,你给我躲好了,如果被发现坏了我的大事,我把你头都拧下来!”陈行恶狠狠道。
小伍撇了撇嘴,似是对陈行的话不屑一顾,不过还是飞快地跑回后院藏了起来!
就在李清雪等人回到后院时,吕先冲带着吕程来到了堂厅!
“哎哟,什么风将吕家主吹来了!”
陈行冲着吕先冲打了个招呼,接着又故作亲密地搂着吕程的肩膀道:“今夜咱俩再去群芳苑喝两杯?”
吕程苦笑道:“还是算了吧,小公爷!我爹和我一收到你昨夜遇刺的消息便匆匆赶来了!”
陈行似是不在意道:“区区几个虎头山贼匪而已,又岂是天鹰卫与玄甲军的对手!”
吕先冲闻言双眸微眯:“虎头山贼匪?”
“是啊,想要用我来换县衙牢房里的几个同伙!”
“原来如此!”
吕先冲表面上装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可心中却是一愣,莫非昨夜不是崔家所为?难道是豫州来人了,不应该啊,自己尚未传信给豫州,除非是……崔晟诚!
想到这里,吕先冲终于明白为什么陈行会以为是虎头山贼匪所为,原来是崔晟诚在里面作祟!
“小公爷,万事还是小心些的好,这些贼匪昨夜刺杀不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吕先冲假意关切道。
“无妨,吕家主有所不知,先前几位家主已经和我商议好了,决定过几日便剿匪!”
吕先冲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剿匪?莫非小公爷是想……”
只见陈行面容逐渐狰狞道:“便是如吕家主心中所想,陈某正是要剿灭虎头山这群贼匪,胆敢趁夜刺杀我,当我陈行是吃斋念佛的和尚不成?”
吕先冲心中暗暗盘算,无论是否是崔家所为,亦或是真的豫州来人,既然陈行误认为是虎头山贼匪所为,那就顺理成章让虎头山背上这口黑锅!
“若是剿匪,我吕家自当义不容辞,不知小公爷需要我吕家做什么?”
陈行心中冷笑,不愧是老狐狸啊,这格局就不是崔晟诚等人能够比拟的,也难怪能将吕家带到如今这个高度!
“既然吕家主如此古道热肠,我与吕兄又一见如故,陈某也就明人不说暗话,刚才我与几家商议之事,不知吕家主可有兴趣掺一脚!”
“小公爷若有吩咐,定无不从!”
吕先冲见陈行把话说开了,自然不会装傻充愣以为他指的是剿匪一事!
陈行笑眯眯道:“赚钱!”
“赚钱?”吕先冲一愣,没反应过来!
“小公爷,还请恕老夫愚钝,这剿匪还能赚钱?”
“呵呵,剿匪为何不能赚钱?”陈行反问道。
“莫非小公爷说的是虎头山的财物?”吕先冲试探地问道。
“这只是其一!”陈行笑着答道。
吕先冲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这其二是什么,于是颇为尴尬地问道:“那其二呢?”
“这其二嘛,自然是山桑县百姓的钱了,虽说如今逃难之人不少,但尚有部分还留在此地,所以嘛……”陈行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吕先冲倒吸一口凉气,这陈行竟贪财至此?
“吕家主,无毒不丈夫!况且我先前也与众位家主达成协议,若是东窗事发,尽管将罪责推至我头上便可!你等还有什么好怕的!”
“小公爷,不是老夫怕,而是……”
不等吕先冲说完,陈行立马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既然吕家主看不上这蚊子腿,那便算了!”
吕先冲一看陈行似是恼怒,连忙改口道:“不知小公爷想要我吕家做什么?”
“自然是与其他几家一样,带头出钱剿匪!”
陈行一把拉过椅子,坐在吕家主身边小声道:“你们几大世家带头捐钱剿匪,事成之后,你们的钱还是你们的,百姓的钱以及虎头山的财物我们三七分,我占七成!”
“我等只有三成?”吕先冲双眼不自觉地眯成一条缝。
“三成已经不少了!”陈行趁热打铁道:“他们在虎头山盘踞多年劫了你们众多财物,那来之前呢?吕家主不妨想想!”
闻言吕先冲眼眸逐渐明亮起来!
“吕家主,你我都是自己人,有句话我就直说了!”
“小公爷,但说无妨!”
“崔家等几大世家今日联袂而至,却唯独将你吕家排除在外,是非缘由吕家主自是比我要清楚的!”
吕先冲默默地点了点头。
见吕先冲似有意动,陈行坐直了身子继续道:“你也不想一直被崔家压上一头吧?”
“不知小公爷此话是何意?”吕先冲故作不明所以问道。
“呵呵,吕家主不厚道啊,也罢,我就直说了,若是吕家主狠得下心,你我一不做二不休,二一添作五,我要钱,你要权,彻底将这山桑县牢牢地控制在吕家手中,不知吕家主意下如何?”
“这……”吕先冲心中一惊,面露迟疑之色!
“哈哈哈哈,我随口一说罢了!吕家主不必放在心上!”
见吕先冲面露犹豫之色,陈行立刻改口,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个种子却是在吕先冲心里埋下了!
只见吕先冲面露凝重道:“小公爷,不知此事可否容老夫细想一番!”
见吕先冲上钩了,陈行也不急,随口道:“当然可以!”
随即堂厅陷入一片死静,落针可闻……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行也换了数杯茶水,但仍不着急催促,仿佛心中笃定吕先冲必会同意自己的提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