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不值得你投靠,更没有资本值得你效忠,可若是换作我爹呢?”
陈行嘴角一挑:“若起事的人是我爹呢?你又是否还能坚持先前的想法?”
陈世忠闻言脸色一寒,当即怒斥道:“放肆,逆子,老子看你是嫌命长了?”
秦若澜轻声道:“忠伯伯,无妨,陈行不过是在假设罢了!”
这一刻,甚至连秦若澜自己都已经开始动摇了。
三十万玄甲军,又是名满军中的战神,若自己不是女帝,跟着他一起造反,成功了便是开国功勋,封王拜相也不在话下!
若是失败了……失败?
说句难听点的,只要不是猪队友,只要陈世忠不在意身后之名,兵发京都之日,从龙之功便已是近在眼前,唾手可得,如此泼天的富贵,很难能令人不动心?
此刻,陶牧的眼神都开始若有若无的飘向陈世忠,心里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进去。
若是换作陈世忠拉拢自己,那自己是否还会忠于女帝?
陈行见几人沉默不语,自是明白他们心中对这件事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诚然,如陈行所言,若是谋反之人乃是陈世忠,恐怕这大商顷刻间就会易主!
“所以,你的意思是幕后之人恐怕已经手握大权,权势之大便是女帝陛下见着,也得礼让三分?”
陈行摇了摇头:“幕后之人或许并不显山露水,甚至看起来更像是为忠臣亦或是不贪图权势之人!要知道,往往越像凶手之人不见得就是真凶!”
秦若澜秀眉一刻都未舒展,她翻遍脑海中所有的思绪,还是理不出头绪,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每一个都像是逆贼,又每一个都不像是逆贼!
“所以你觉着应该会是谁?”
秦若澜将问题抛回给陈行,他敢这么说,定是心中有了猜忌!
谁知陈行闻言,双目发愣,随即耸了耸肩:“我连京都世家各族之人都认不全,更别说庙堂之上的重臣了,你问我算是白问!”
秦若澜懊悔得想抽自己两巴掌,陈世忠还未过世,爵位自然还轮不到他继承,如今陈行只不过是一个连庙堂都进不去的一介白身,自己问他有个锤子用!
秦若澜想了想抛出了橄榄枝:“若是你想当官的话,凭借……”
不等秦若澜说完,陈行连连摆手,语气之中满是嫌弃的意味:“打住,打住……我之前就说过了,这官,狗都不当!你可别害我!”
“烂泥扶不上墙!”秦若澜顿时气得俏脸煞红。
“废话,你觉着官好当,你就好好当你的天鹰卫评事,我呢,自有我的逍遥!”
当官?想什么呢?老子等小伍回来,安排好一切之后老子就脚底板抹油开溜,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想把老子栓在京都?
想都别想!
见陈行油盐不进,秦若澜索性不在当官这事儿上与他纠缠,反正人在凉国公府,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
大不了以后遇到事情,直接以秦若澜的身份来询问他便是,还省得给他发俸禄,养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二世祖!
二人各自心怀鬼胎,都在暗中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行了,那你觉着幕后之人会何时出手?”
陈行略一思索,开口道:“说实话,我不是幕后之人肚子里的蛔虫,我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出手,但是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不如主动出击,不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至少也能打乱他们的部署,一步错,步步错!我不信他们是神仙,每一步都能算无遗策!”
“那你想如何做?”
“以雷霆之势,直接斩了孟德海与许大山!”陈行双目凌厉:“我这人从不与人和谈!”
秦若澜面露担忧道:“若是如此,凉国公府恐怕就要身陷风口浪尖之上了!”
“无妨,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怕他们个锤子,再说了,不是还有我爹吗?”
说着陈行还朝着陈世忠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意思不言而喻,爹,你可得给我托底!
陈世忠面部一阵抽搐,恨不得打死他,但没办法,谁让老陈家就剩下他这一根独苗!
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行了,放手去做吧!余下的老子替你兜着!”
陈行连忙撇清关系,生怕沾上晦气似的:“我可没说我要去做,这事儿让女帝陛下去弄,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众人顿时傻眼,怎么?合着你就想出张嘴?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陈行鄙夷道:“什么事儿都得我来?那女帝要你们有什么用?风险我都替你们担着了,还指望我亲自动手?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什么叫风险你替我们担着了?明明是忠伯伯替我们担着的!”秦若澜柳眉倒竖道:“你这人怎的如此不要脸!”
陈行轻飘飘道:“难道世家大族与天下文人骂的是你?”
秦若澜语气一滞,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愧疚之色,自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行了,别在这哔哔赖赖了,有这时间和我斗嘴,不如好好谋划下,该如何做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套出有用的信息,若是没办法,不如快刀斩乱麻!省的纠结!”
陶牧却突然异常谄媚道:“不知小公爷可否支招?如今天鹰卫实在是没法子了,还请小公爷出手!”
陈行茫然地指了指自己:“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会审讯的吗?”
“小公爷谦虚了!”陶牧面色一变,一脸仰慕之色:“想当初,小公爷在山桑县怒审崔晟诚一事早已传开了,我等天鹰卫无不佩服!”
“得了吧,还有脸提当初?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几个天鹰卫祖宗,反手就为了这街溜子抽刀指着我,你还好意思说?”
陈行一提到那日心中顿时滋生出无边怒火。
陶牧略微心虚地看了一眼陈世忠,见他并无反应,这才小声道:“王大人,不是也被你打伤了嘛,至今还在**躺着,下不来床呢!”
“啪嗒”一声脆响。
众人寻声望去,原来是陈世忠端着的茶盏跌落在地,摔碎了!
“你把王……王承瑞打伤了?”陈世忠吃惊地看着自家儿子。
“怎么?他是什么三头六臂吗?别说打伤了,当初要是打准点,没准这会儿他都已经过头七了!”
陈行撇了撇嘴,看着自己这个便宜老爹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面露鄙视!
陈世忠心里大骇,王承瑞是谁?
两朝帝王身边的领宫太监,身手更不是一般江湖高手可以比拟的!
作为先帝身边的老人,陪伴先帝多年,明里暗里替先帝挡下无数次刺杀,武艺不说天下无敌,那也是江湖之中罕逢敌手!
自家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二世祖能打伤王承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理会碎掉的茶盏,陈世忠围着陈行身边来回转圈打量,莫不是自家儿子是个练武奇才?
陈行被陈世忠看得发慌:“爹,你干嘛呢?这样瘆得慌!”
“说说看,你是怎么打伤王承瑞的?”陈世忠来了兴致!
“就抬手一枪,他就倒地了!”
随即陈行警惕地看向秦若澜道:“先说好,这汤药费我凉国公府可是不会赔的,是他自己学艺不精,不赖我!”
“对,不赖你,赖我,都赖我,行了吧!”秦若澜赌气似的别过脸去,不再搭理陈行!
陈行暗忖道:这丫头有病吧,说翻脸就翻脸!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行儿,你还有学武的天赋呢,一枪就刺伤了王承瑞,真不愧是老子的种!不过我没听说过行儿你学过枪术啊!”陈世忠赞叹不已。
听这话,陈行就知道陈世忠是误会了!
一脸古怪道:“爹,你说的枪和我说的枪不一样!”
陈世忠一愣:“有何不一样?”
“我的枪是遇强则强,遇弱更强!”
“还有这等说法?”
陈世忠不信道:“来来来,和老子比划比划!虽说我武艺不如王承瑞,但也不是等闲之辈!”
“爹?你确定要和我比划?”陈行似笑非笑。
秦若澜连忙呵斥:“陈行,你疯了啊,他可是你爹啊!”
陈世忠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爹又怎么了,比武而已!他总不能杀了我吧!若他真有这心狠手辣的本事,我倒是觉着他也算是个人物了!”
陈行诡异一笑道:“爹,比试也不是不可以,但未免刀剑无眼,咱还是换个比法吧,不然伤着你,我可过意不去!”
陈世忠老怀欣慰道:“成,就按你说的,换个比法,行儿想怎么比?”
“我想想啊!”陈行在堂厅来回踱步,片刻之后有了计较,冲着外面喊道:“孙大哥!”
孙长兴闻声立刻进来拱手道:“小公爷有何吩咐?”
“去外面集市上买两头羔羊来!”
“喏!”
陈世忠不解地看着陈行道:“买羔羊干嘛?”
陈行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一会儿,孙长兴与苟城安一人牵着一头小羊羔来到庭院。
“小公爷,羔羊来了!”
“辛苦了,孙大哥!”随即冲着陈世忠笑道:“爹,咱俩对着羊脑袋,一人刺一枪如何?”
“为何是脑袋?不是身子?”
“呃……我一会儿晚上想吃涮羊肉,若是打烂了,还怎么吃?”
听到这话,秦若澜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提起涮羊肉,她是至今记忆犹新,那滋味,她是头一次尝到!
“看什么看,没你的份!”看着秦若澜垂涎欲滴的模样,陈行直接甩脸。
“你……谁稀罕!”输人不输阵啊,秦若澜自是不会为了一口吃的求着陈行!
“没事儿,秦侄女,一会儿留下来,老子倒要看看,谁敢不留你吃饭!老子还没死呢,这凉国公府还是我说了算!”
陈世忠虎目一瞪,陈行顿时闭口不言!
秦若澜莞尔一笑:“谢过忠伯伯!”
“行了,来吧!”陈世忠接过长枪,舞了个枪花,接着枪出如龙,快如闪电,裹挟着奔雷之势直插入羊脑之中,将羔羊来了个对穿!
羔羊身子疯**搐,四蹄乱蹬,惨叫几声之后,很快就不动了!
陈行不得不佩服,一个快六十的老人,还能将几十斤的长枪挥舞得虎虎生风!
不过嘛,终究还是落后的冷兵器时代的产物,与自己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该你了!行儿!”陈世忠面容豪爽道。
不过,心中却是暗自得意,老子比王承瑞差是不错,但就刚刚那一手,便是输给行儿,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陈行没有在意陈世忠的得意之色,而是默默地掏出胸口处的燧发枪,从装填弹药,到举枪瞄准,动作一气呵成!
陈世忠看着那颗小小的弹丸,疑惑道:“这能打得死羔羊?怕是鸡都打不死吧?”
陈行不理会陈世忠的嘲弄,将枪口对准了一米外的羔羊,默默地扣下了扳机!
随着震天的怒吼声,枪口飞出无数火星,羔羊应声倒地,红白之物四溅!
看着连抽搐都没有的羔羊,再看看炸开的羔羊脑袋,陈世忠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玩意儿看起来这么短,但是威力竟如此巨大?
不过也难怪能震慑住陈世忠,燧发枪在短距离起到的作用是致命的,更何况还是爆头!
如果距离稍远些,起到的威力就很难有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
(这个是我在小破站找到的国外燧发枪测试的视频,确实震惊到我了!短距离对准颈部可以把假人头打断,很离谱!)
即便是见过了燧发枪的秦若澜与陶牧此刻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不是没见过燧发枪打中人,可那不过是距离相对较远的情况下,便是王承瑞当时愤然攻击,也多亏了陈行是仓促间出手,加之王承瑞运气不错,弹丸穿过骨骼,击中肌肉,否则近距离射击的话,王承瑞的那条胳膊恐怕是要报废了!
若是击中要害,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倘若陈行再狠点,补上两枪,啧啧啧,两枪身子一枪头,神仙见了也摇头!
见众人沉浸在燧发枪的震撼中,陈行吹了吹枪口的硝烟,装逼道:“献丑了,让诸位见笑了!”
陈世忠一把夺过陈行手中的燧发枪,爱不释手道:“这玩意儿有几把?”
“有……咳咳,只有一把!”陈行差点下意识准备开车。
“去,给老子有多少弄多少!”陈世忠头也不抬道。
“爹,你没睡醒呢?这等宝物有一把都是祖宗烧高香了,还想有多少要多少?”
陈行冷不丁地夺回燧发枪,撇了撇嘴。
“可惜了啊!”嘴上说着可惜,但是眼神却从未离开陈行手中的燧发枪!
瞧陈世忠的眼神,陈行都怕他半夜跑自己房里将燧发枪偷走!
不行,回去一定得藏好这玩意儿!
秦若澜则是美眸流转:“是不是该还我了?”
陈行微微错愕,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给你,你也不会用,而且在你那儿最多是件摆设,在我这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
“你……无耻,世上哪有人将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的道理!”秦若澜眼角泛起泪花。
“有啊,我不就是人,你不是瞧见了吗?”陈行一指自己!
“你……”
呵呵,老子都准备跑路了,这燧发枪就是我的压箱底,给你?我怕以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随即不理会秦若澜,昂首阔步地走回自己的小院。
临行前对着孙长兴道:“孙大哥,将两头羊抬到厨房,交给刘婶他们,跟她们说,今晚吃涮羊肉!”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