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胖子怒目圆瞪,抓起柴垛上的粗木棍就要往外冲:
“叛徒,都是一群没有心的家伙,老子抽得他们连爹妈都不认识。”
猫哥用力扣住谢胖子的胳膊道:
“别冲动,他们现在背叛总比以后给我们捅刀子强,再说,我们前期跟着神秘老太太赚了不少,完全足够养家糊口。
现在风声那么紧,给我们送货的老太太都收手了,我也打算找个正经工作,别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未来。”
谢胖子双眸充血,气得面容扭曲:
“老大,我不甘心,你带着皮蛋和包子从一无所有到生活富足,他们不说感谢你,还突然反水策反我们大部分兄弟,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猫哥非常淡定地夺下谢胖子手里的木棍道:
“地盘被抢,不完全是皮蛋和包子的错,还有我的主动放弃。”
谢胖子知道猫哥最近比较懈怠,理论上清楚猫哥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兄弟们。
然而情感上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为了黑市的地盘,他们付出那么多年的努力。
如今说放弃就放弃,委实让人接受不了。
包子和皮蛋的胃口越来越大,早就尝到了中间商赚差价的甜头,根本不愿意放弃到嘴的大肥羊。
利益蒙蔽了他们的眼睛,猫哥带着兄弟们隐退的时候,他们心底就特别不爽。
乌麟豪和刁哥恰巧给这些人递了梯子,能多赚钱,谁还愿意隐退?
谢胖子全都能理解,却承受不住兄弟的背叛,蹲在地上捂住眼睛哭得像个孩子。
猫哥拍了拍谢胖子的肩膀劝了一句:
“兄弟,那个神秘老太太能弄来那么多,别人抢破头都得不到的好东西,说明她来头不小。
既然她决定收手,说明黑市已经不安全,听哥的,找一份工作先苟着,我们以前的存款,至少五六年内能过得十分滋润。”
谢胖子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站起来道:
“老大,我都懂,听你的,我去和那些没有背叛的兄弟们说一说,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猫哥目送谢胖子出门,脑海前所未有的清明,不禁喃喃:
“卖肥皂的老太太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她。”
此时被惦记的裴梦泽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
“不知道谁念叨我呢?”
邵主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明天就要出发去魔都,别感冒才好。”
裴梦泽满不在意摆摆手:
“我跟着师爷爷学医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肯定不是感冒。
该走的人都走了,邵主任能不能告诉我,谁在打废品回收站的主意吗?”
这里是裴梦泽他们租住的三进小院堂屋,冯厂长和范厂长相继放下给裴梦泽的资助就回去了。
不用担心隔墙有耳,说话非常安全,邵主任也就没那么顾忌,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道:
“我昨天早上接到一封关于余老夫妻的信函,上级已经给他们平反,并且准备返还他们在魔都的财产。
随着信函寄来的,还有两张卧铺车票,和化工厂给你准备的正好是同一趟车次。”
说着,邵主任把信函和火车票一起递到裴梦泽手里,继续道:
“我猜想,余老夫妻的仇家可能知道他们即将返回魔都,想在信函到达两个老人手里前,最后再找一次他们有没有藏着什么值钱的东西。”
裴梦泽看完信函和火车票沉默,略微闪烁的眸子说明她此时有多么不平静,不过还是把信函递给了旁边的余老夫妻。
她没有请邵主任调查幕后之人,能在信函送达前动手,说明那人不简单。
这事儿已经不在邵主任的能力范围之内,裴梦泽不会把人情债放在根本完成不了的事情上。
还别说,裴梦泽的人缘真的好,天刚蒙蒙亮,王司机就开车到了裴梦泽家大院外。
薛寡妇送来一包煮花生,刘三婶子送了一袋炒瓜子。
陆陆续续有村民来送行,给裴梦泽塞了不少路上吃的小零嘴。
甚至有人怕裴梦泽晕火车,专门给她准备了一饭盒用辣椒香菜等拌好的酸萝卜。
本来裴梦泽和余老夫妻带的行李就多,这下根本拿不动了。
裴梦泽没有拂村民们的面子把东西全部收下,大部分都让艾昌莞拿回小院。
她只挑拣了煮花生、酸萝卜和炒瓜子等打发时间的小零嘴。
坐着小轿车到达火车站,冯厂长和范厂长早早便在这里等候。
车子还没停稳,冯厂长就迎了上来扒着微敞的车窗道:
“梦泽,我都安排好了,待会儿送货的工人帮你把行李送上车,你们从车站的员工通道提前进站。”
范厂长一看,哪儿能让冯厂长就这样在裴梦泽心底留下印象,忙上前道:
“梦泽,你们上车以后尽量把铺位换到一起,该花钱的地方就花,回来厂里给你报销。”
说着递给裴梦泽一个信封道:
“这是厂里预支给你的差旅费,如果到魔都缺钱就给厂里打电话,信封后面有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冯厂长一听,立即有了危机意识,取出挂在心口的钢笔,在信封的空白处写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办公室电话,到了魔都遇到困难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虽然我们厂没有塑料厂财大气粗,解决一点生活费还是没问题的。”
裴梦泽笑盈盈全部收下:
“两位厂长放心,我不会和厂里客气,有困难一定第一时间给你们打电话。”
冯厂长:“……”
范厂长:“……”
天晓得,他们说那些只是客气一下,没想过裴梦泽会当真。
一般情况,听到他们说这些客套话,不是应该推让一番。
然后出门在外省吃俭用替厂子节约资金吗?
裴梦泽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冯厂长还好,毕竟之前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范厂长就完全没捋明白,被裴梦泽耿直的话弄得有点懵。
直到把裴梦泽、余老夫妻、贺巧匠和鲁裁缝顺利送上火车。
眼巴巴看着裴梦泽用十块钱,把他们所有人的卧铺换到同一个包厢。
范厂长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片片皲裂。
这姑娘是真敢啊!
十元钱换三个铺位,她怎么不上天呢?
那可是十元呀!
一家人一个月的开支也没这么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