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这些想法只在诸葛老先生的脑海出现一瞬,便下令让工作人员按照裴梦泽的话行事。

邵任杰作为邵主任的儿子,成功地被认为与裴梦泽是一起的,陪同余老夫妻、贺巧匠和鲁裁缝他们到了软卧车厢。

这节软卧车厢本就是为接待外国友人所设,安保非常严格,无关人士全部清场,以至于有很多空置铺位。

余老夫妻、贺巧匠、鲁裁缝和邵任杰就这样,得到了软卧铺位的免费待遇。

这里确实比硬卧车厢安静舒适,却也让余老夫妻他们更加紧张,替裴梦泽大大地捏了一把汗。

诸葛老先生和列车工作人员守在道理斯的包厢外,看着紧闭的包厢门,列车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用厨房刀具做手术能行吗?我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

这话没人能接。

当诸葛老先生的卫生员得知裴梦泽想用水果刀做手术时,他就第一个反对过。

可是条件摆在那儿,除了水果刀,他们也没有其他趁手的手术工具。

列车哪怕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下一站,也需要近两个小时,道理斯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

裴梦泽是唯一一个,斩钉截铁说她能试一试的人。

诸葛先生只能答应她死马当作活马医,卫生员硬着头皮配合,其实心底慌得一批。

因为最坏的结果就是道理斯逝世,护送外国友人的工作人员全部面临最严重的处罚,并引发一系列的外交纠纷。

如果道理斯能活下来,也许事情不会那么糟糕。

这件事儿也给诸葛老先生提了一个醒,全国百废待兴,有太多外国势力不希望华国发展。

他们会想方设法制造事端,再从外交和谈判中获取利益最大化。

既然他们已经对道理斯下手,这列火车说不定还有其他安全隐患。

理查德被严密监视起来,整个火车一级戒备,便衣立即对每一节车厢进行突击检查。

临时作为手术室的软卧车厢内。

裴梦泽克服所有困难,用中药提取的麻醉剂,以及银针封穴的办法,短时间麻痹了道理斯的痛觉神经。

留下帮忙的警卫人员和卫生员:“……”

没见过这样做手术的。

裴梦泽空灵鼓般的声音回**在包厢里:

“纱布,小刀,褐色药瓶……”

警卫员条件反射地充当助手,不停把裴梦泽需要的东西递给她。

卫生员的手指搭在道理斯的脉搏上,用最原始的办法记录他的心跳速度,一分钟报一次心跳次数。

这是除了战地医院,最简陋的手术室。

裴梦泽还没出汗,卫生员和警卫员的后背就已经被冷汗浸湿。

随着“咣当……咣当……”两声脆响,餐刀和叉子被成功取出,创面没有出现大出血现象。

裴梦泽在没有止血钳和手术刀的情况下,成功避开主动脉血管,零误差顺利缝合完成手术,并包扎上药。

卫生员的眼珠子都不会动了,一瞬不瞬盯着裴梦泽手上的动作,全然忘记了报心跳次数。

直到裴梦泽放下水果刀洗手,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愣愣地看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陷入长久沉默。

裴梦泽擦干手上的水,抬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道:

“回神了,手术很成功,需要注意术后感染,最好在二十四小时内给道理斯打一针破伤风。”

卫生员回神,结结巴巴道:

“我……我……我带了破伤风,等……等……等着。”

说着,他打开门踉跄地走出包间,却被外面的列车长一把扶住。

所有人心底都是一个咯噔,心说完了:

卫生员小雷长期跟在诸葛先生身边,枪林弹雨都经历过,心理素质向来很好,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一定是手术失败了,他才会表现得这样慌张。

他们早该知道,不应该相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

诸葛老先生双手握拳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底全是坚定沉声道:

“这件事情都是我指挥不力,等到达帝都,我会亲自向大领导负荆请罪,先处理道理斯的尸身吧!”

小雷急了:“不……不是……没……没有……”

越急,小雷的舌头越打结得厉害,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列车长强忍伤心,替小雷顺气道: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手术条件太差,又没有正规的医务人员,你肯定已经尽力了,别紧张,先休息一下吧!”

小雷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前所未有的疼痛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会儿道:

“不……不是……报……报告先生,手术很成功。

插在道理斯先生肋骨间的餐刀,距离一条主动脉血管不到一毫米。

裴梦泽同志用水果刀,成功避开那条主动脉,以最小的创面取出餐刀和叉子,没有割破哪怕一条毛细血管。

我……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彩的手术,太……太……太震撼了……”

诸葛老先生:“……”

列车长:“……”

所有工作人员:“……”

在场外国友人:“……”

陪余老夫妻一起等待的邵任杰:“……”

大家都被施了定身术般愣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

避开主动脉?甚至没有伤到毛细血管?

他们不懂医都知道,人体血管遍布全身,不小心划破一点皮都会出血,不伤毛细血管取餐刀和叉子是怎么做到的?

诸葛老先生扶着窗框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临时手术室。

看到托盘里放着的刀叉,以及苏醒的道理斯,淡定如老先生都有些晃神。

裴梦泽扶住轻微摇晃的诸葛老先生,笑盈盈道:

“您老放心,手术非常成功,用我师爷爷的药包扎止血能够消炎抗菌,再给道理斯打一针破伤风,休养半个月就能恢复。”

诸葛老先生转头看向裴梦泽,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喉咙像堵了什么东西,愣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小雷拿着一支从冰柜里取出的破伤风进来,直接把药塞进裴梦泽手里,比诸葛老先生好不到哪儿去。

刚才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已经是他的极限,见证那么精彩的手术过程,小雷需要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