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伯要过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卫窈窈的耳中。
卫窈窈一边磨茶,一边等着他的到来。
直到人来,她的茶也快磨好了。
“窈儿,为父今日过来,是想跟你谈谈你长姐认祖归宗的事儿。”说到此事,他面色温和。
卫窈窈挑了挑眉:“那几个街溜子的事儿查清楚了?”
“这不过是一场误会,你长姐那时并不知你的身份,况且,街溜子的话如何能信?兴许,那是他们奉了别人的命,来离间你们姊妹间感情的。”
“哦?”卫窈窈并不意外,“那我回来当日,接送我的马车授谁的意,也查到了?”
说到这事儿,长信伯就有些恼火。
“那是府上下人之过,还害得整个伯府沦为笑柄,我已经惩戒过了。”
“府上下人,莫不是王氏在管?父亲可知过去的一年中,我又是被何人构陷,险些落入劫难?”
长信伯凝眉,不喜她将继母换做王氏,却还是道:“还有这事儿?”
卫窈窈笑了,不说话。
“爹爹知道,你受了委屈,过往的事儿,是爹爹对不住你,你不要担心,若得了机会,爹爹一定会补偿你。”
卫窈窈也笑:“爹爹若真想补偿我,便死了让一个外室女认祖归宗的心。”
长信伯有些恼:“怎么又提起了外室女,那明明是你长姐!”
卫窈窈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你仔细考虑考虑,如今,这伯府终归是我说了算,你想清楚!”长信伯再没耐心,撩起袍子,就往外去了。
张管事看在眼里,有些气恼:“伯爷怎么能如此?”
若是长公主还活在世上,就算给他十个胆子,只怕他也不敢如此。
只委屈了自家小主子!
卫窈窈不以为意,唤了流风进来,只贴在流风耳边耳语了一番。
裴元稷目光淡淡地朝二人扫了一眼,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有了一丝不喜。
最后,这丝不喜全投射到了流风一人身上。
但敏锐于流风,此时此刻,他却完全不曾察觉丝毫,因为,他被郡主适才说的话给震住了。
卫窈窈见他半响没回神,轻轻一笑:“就照着我说的办。”
“是!”流风抱拳退下。
张管事不知自家小主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当即急得跳脚。
“如若不然,老奴就将这事儿抖到宫里去!”虽然,长公主不知为何跟宫里断了联系,但毕竟都是天家血脉。
就算庆文帝不管,太后老人家总要管的吧。
“我前阵子,听人说,往茶里加点焦粉,味道别具一格。张伯,你要尝尝吗?”卫窈窈问了一句。
张管事打了个哆嗦:“这,这就不必了。”
是谁在乱嚼舌根子?可别带坏了他家小主子!
卫窈窈成功将话题掐了尾,又聚精会神地煮茶,只当长信伯未曾来过。
不出五日,前院就传来了消息:长信伯要开祠堂,认回叶含霜这个长女。
算起来,要认亲,还得经过卫家族长的同意。
当初,卫骞以状元郎的身份入了长公主的眼,才将偏居于平州的卫氏一脉发扬了壮大。
且不说,卫氏一脉,都唯卫骞马首是瞻,就说平洲离京中的路途遥远,让长信伯抛下繁重的公务,一来一回的赶回族中认女,也是不现实的。
故而,长信伯召集了大部分的族人和谋士,打算当着大伙儿的面开祠堂,敬祖先,也算是让叶含霜正式认祖归宗了。
于是,寂静了好几日的长信伯府,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水榭处,竟还早早搭起了戏台子,只待卫家大姑娘正式认了亲,便热热闹闹的唱上几台大戏。
这架势,堪比过年。
卫窈窈一路过去时,还看到了兰曲班的青衣练了两嗓子。
这兰曲班可是京中最好的戏班子了,不论是曲目还是里面的戏子,都是顶好的。
若不是,身在这种场合,卫窈窈真想坐下来,好好看上一出戏。
不过,这兰曲班的戏,注定是唱不下去的。
卫窈窈想到了之后会发生的事儿,忍不住替兰曲班感到遗憾。
正这时,有水花朝她泼来,饶是裴元稷反应得快,抢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她的裙摆处,还是沾了些水花。
“出来!”张管事朝着水榭转角处呵了一声。
那转角处堪堪露出了一角衣衫布料,显然,刚刚那偷偷泼水之人,正藏在那处。
“你没事儿吧。”裴元稷回头,看了卫窈窈一眼。
卫窈窈摇头,看着裴元稷一张英俊的脸上沾了水滴,原本不想管,但看在了叶含霜的面上,她还是拿出了绢帕,替他擦拭了一下。
“还得多谢阿郎护得及时,阿郎日后莫要事事挡在前面,我也会心疼的。”
她嘴上说着假话,眼里却是一片关心缱绻之色。
裴元稷腻在这样温暖的目光中,有片刻的失神。
正这时,一阵孩童的哭闹声传来,原来,是张管事将那泼水之人从转角处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