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卫窈窈想象中一般,宫中很快就递来了回帖。

上巳节这日,裴元稷直接寻上了门,卫骞赶去横芜院时,卫窈窈刚打算出府。

“你说圣上邀了你?”听得这话,卫骞眸光微变。

卫窈窈故作不解:“怎么了,父亲觉着不妥?”

卫骞摇头,径直离去,从头到尾,也不曾提过裴元稷一句。

“郡主,咱们赶紧走吧,可别让裴世子给撞见了。”张管事一想到裴元稷那张脸,心中就有些不安。

卫窈窈咧嘴:“那怎么行?可得让他撞见才成。”

说完这话,她就交代了流风,只让流风将自己去城郊踏青的事儿透露给裴元稷,适才悠哉游哉地出了府。

张管事一路跟在后头,心里却紧张得不行。

好在一路上,裴元稷都没有追来。

主仆几人一到城郊,裴策已经到好一阵了。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鸢,见她看来,便笑着将纸鸢递给了她。

“陛下竟还准备了纸鸢?”

冯平从刚搭了一半的营帐中钻了出来:“陛下特意为郡主准备的,还不止这个呢,陛下还特意为郡主准备了不少吃食,郡主可莫要辜负了陛下的好心。”

“冯平!”裴策呵了一句。

冯平缩了缩脖子,悻悻地缩回了营帐中。

“我们去放纸鸢吧,陛下!”

见卫窈窈目光都凝在了那纸鸢上,裴策颇觉好笑,将线头递给了她,自己则帮她拿着纸鸢,示意她快些放线。

卫窈窈没想到裴策竟会如此屈尊将贵,一时间,颇觉诧异。

但她也没客气,拿着线头就往前面跑,裴策在身后追着跑。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纸鸢便是飞上了天空中。

日头高照,春风和煦,卫窈窈寻了个地儿,坐了下来。

“陛下的画工倒是精进了不少。”

裴策没有想到竟让她看了出来,微微一愣。

“许久不曾画了。”他掀袍,同她一并坐在地上。

“我记得,陛下自来的画工就极为不错,我幼时,还曾羡慕了许久。”

“羡慕?”

“是啊,很羡慕,当时,我就在想,太子哥哥若是不当皇上,就靠着着一手好丹青,也是能吃饱饭的。”

裴策好笑,余光瞟到青山绿水间的女子,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渐渐安定了下来。

正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裴策转首,就看到了远远行来的裴元稷。

几乎是与此同时,他扭头看了卫窈窈一眼。

此时的卫窈窈没什么反应,依旧看着天边,俨然像是没有察觉远处的来人一般。

“你和阿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裴策默了默,终忍不住问她。

“什么?”卫窈窈偏头看他。

远处,冯平急急而来:“陛下,郡主,云雾茶已经沏好了,二位先进营帐中休息休息吧。”

“好啊。”卫窈窈起身,将风筝递给了冯平,又拉着裴策往营帐中走。

裴策扭头,看向裴元稷的方向,正好和裴元稷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裴元稷冷冷地看着他们的方向,一双冰冷的目光,一眼不错。

裴策微怔,人已经被卫窈窈一把攥到了营帐中。

营帐中,暖炉上,茶香袅袅。

卫窈窈刚倒上两杯茶盏,就听外头传来了冯平的声音:“裴世子,你这是干什么,陛下还在里面!”

营帐外,好一阵沉默。

裴策抬眸,看了卫窈窈一眼,见她兀自吃着点心,心中会意,不禁低叹了一声。

“劳烦通传一声。”外头,裴元稷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冯平正当说着推辞之话,裴策已然开了口,请裴世子进来吧。”

冯平还没反应过来,裴元稷已经掀帘子进来了。

一时间,营帐中的氛围,寂静异常。

唯有卫窈窈不觉有什么一般,优哉游哉的吃起了桃片糕。

裴元稷则一眼不错地盯着她看,那眸子里的冷凝,更甚之前。

“阿稷可有事儿?”半晌,裴策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圣上怎会在此处?”裴元稷不答反问,“今日,我和窈娘本是约好了出来踏青。”

说话时,他的目光依旧不曾从卫窈窈身上挪开过。

裴策心中暗叹,如实相告:“是阿窈邀我前来的。”

裴元稷冷笑出声,早在长信伯府时,便听说了这事儿,不想追过来,还真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他心中暴躁不已,快步上前,一把箍住了卫窈窈的小臂。

卫窈窈被他箍得忍不住喊疼,裴策见状,忙伸手拉住了裴元稷的手。

“阿稷!”

“陛下可是忘记了,我和阿窈之前,尚且还存着婚事?”

“我父亲已然决定去镇北王府退亲了。”

裴元稷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却依旧不肯放手。

裴策皱眉,正要说话,外头,羽林卫急急冲了进来,直接将裴元稷围住。

“裴世子擅闯陛下营帐,这是要干什么呢?难不成,裴世子还想以下犯上吗?”

卫窈窈抬头看他,嘴角隐隐含着一丝嘲弄意味。

裴元稷加重了手里的力道,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脸上的表情,更是骇人不已。

“窈娘,别胡闹,你跟我回去。”

“疼!”卫窈窈被他捏得生痛,一双杏眼中,不知不觉地盛满了泪水。

本就长着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此刻,配上这楚楚动人的神色,任谁看着,也会于心不忍。

裴元稷虽仍是愤怒,但手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松了些许。

然而,卫窈窈却不领情,只是扭头,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裴策。

“你先放开她!”裴策终是开口,“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对阿窈这般?她不喜欢!”

若是以前,他尚且不能理解阿窈为何忽然就不喜欢裴元稷了,此番,他倒是隐隐明白了什么。

阿窈自小便是金尊玉贵的郡主,生来就是被人捧在手掌心中的,即便是要嫁男子,也应当嫁一个她心中喜爱的。

像裴元稷这般对她,实在是不应当。

裴策一改适才旁管的态度,上前,将裴元稷的手拉开。

裴元稷眼中闪过一丝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