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你还是好好管管你家世子吧,像裴世子这般夜闯闺阁的行径,实在是孟浪!小女也实在与他不相配。”
长信伯适时开口。
裴老太君之前便听说过一些关于卫窈窈和陛下的风言风语,但,毕竟她是裴元稷选中的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今看来,长信伯府是有意要悔亲,攀圣上那根高枝了。
“稷儿,你过来!”裴老太君将手上的拐杖往地上猛地一敲,冷冷开口。
裴元稷回头:“祖母,这是我和窈娘的事儿。”
“裴世子说笑了,我已然在和镇北王府商议退亲了,是你执意不肯,竟还做出这样的事来,实在是给镇北王府蒙羞。”
长信伯一席话,听得裴老太君脸色越发难看。
“长信伯府为何无端退亲?两家的姻亲是自小便定下的,难不成,当真如外头传言一般,是长信伯嫌咱们镇北王府门第矮了不成?”回头,她看向长信伯。
老妇人眼神睿智,有着一种能将人看透的锐利,长信伯晃了晃神,方道:“这儿女亲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也非做营生,怎能强买强卖。”
裴老太君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竟是卫窈窈不同意了。
她扭头,朝卫窈窈看去。
卫窈窈不偏不倚地和她的目光撞上,笑道:“我从头到尾,便没想过要嫁給裴世子。”
“窈娘!”裴元稷震怒,欲要上前,外头又冲冲行来一队人,竟是京兆尹的人。
“伯爷,听闻你府上进了贼人,敢问,贼人在何处?”京兆尹刚说完话,就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屋子里除了镇北王府的祖孙两,再也没有旁人了。
裴元稷和裴老太君皆没想到长信伯会惊动京兆尹,一时微愣。
“伯爷当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待裴元稷回过神来,冷笑出声。
“若裴世子不做这种无礼之事,我自也不会如此,还望裴世子自重,莫要再行那种纠缠之事。”
“若我偏要呢!”窈娘是她的,她必须,也只能嫁他!
“胡闹!”裴老太君气血上涌,偏这时,长信伯的声音再度响起,“劳烦京兆尹将这裴府贼人抓回去。”
这便是要京兆尹将裴元稷逮捕入牢狱了。
若当真按夜闯府邸的贼人抓去,即便是对方有着世子的身份,只怕也逃不掉一顿刑罚。
裴元稷眼色渐渐发冷,还未发作,只听裴老太君一阵剧烈咳嗽。
“退亲!我裴家从今日起,便与你们长信伯府退亲,从今往后,镇北王府和长信伯府再无往来!”声落,她竟是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祖母!”裴元稷慌忙上前,霎时,周遭一片混乱,请大夫的是请大夫的,递茶水的是递茶水的。
经了这一出,镇北王府和长信伯府的婚事还是取消了。
卫窈窈叹服于流风的机智,竟还将裴老太君给请来了,流风却很是惊讶。
“裴老太君并非我请来的。”
不是他请来的,莫不是卫骞请来的?
看出她心中所想,流风忙又道:“伯爷也不知情,彼时,伯爷看到裴老太君时,也有意外。”
这么说,便是天意?
不论如何,能成功退亲终归是好事儿,
“去打听打听,护着叶含霜的男人究竟是谁。”卫窈窈打了个哈欠,径直回去休息了。
这辈子,也唯有叶含霜这个变数了,无论如何,都得让人将她盯好了。
很快,镇北王府和长信伯府退亲的事儿,便传了开去。
赵红玉和王紫嫣听闻消息后,倒是前后来了府上看望她,和他们一脸的担忧不同,卫窈窈面色红润,完全看不出一点退亲后的郁色。
余下的日子,她同人赛马,看戏,穿华服美衣,吃美味珍馐,别提过得有多畅快了。
期间,裴元稷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只听闻裴老太君重病了一场,一度卧床不起,而裴元稷已经给圣上请旨,即将回北境了。
转眼就到了浴佛节。
大启历代帝王,都有登朱雀楼,举行祭礼,看国泰民安的习俗。
因着这是新帝御极的第一个年头,所以,今年的浴佛节格外热闹。
不少城中百姓早早就守在了朱雀楼下,只等着看君王一面。
朱雀楼下的各个街道也摆满了小摊,那各色彩灯更是蔓延一路,络绎不绝。
赵红玉早早去长信伯府拉了卫窈窈出来,两人沿着临近朱雀街的街道,一路往前走。
刚看了两场皮影戏,打赏了一些杂耍的,适才转了个街道,又遇上了一些脸上画着各式花纹的男子在跳祭舞。
跳祭舞是浴佛节特有的一种舞。
跳舞的皆为男子,男子们皆穿着宽袖长袍,身材修长,那隐在宽袖长袍间的肌肤,和画花的脸比起来,竟被衬得格外白。
卫窈窈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个自称夜北长皇子的男子,她不免多看了一眼,便感觉到了一道带着凉意的目光。
她顺着那目光看去,竟似在人群里看到了裴元稷的身影。
周遭人往来繁多,卫窈窈眨眼的功夫,那人影便消失不见了,一度让她以为,自己不过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