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军也没顾得上回会议室取公文包,径直坐电梯下了楼,到了停车场。在这当中,他一遍遍给女儿打电话,可是女儿的电话却始终关机。
他还是希望这只是一个骗局,他一再地回忆着刚刚的通话,试图从这不多的几句通话中找出什么破绽,他甚至也隐隐约约地听说过改号软件,但是女儿是从来不会关机的,就算她偶尔去酒吧玩得HIGH了,也不过是不接电话,可她从来就不关机,好像从来就不知道手机有关机这么个功能似的,她的手机也从来不会没电,而且她随身带着一个大容量的充电宝。
凌冬军给老婆打了个电话,他没敢对她直接说什么,他只是问筱筱在不在家?
“你什么时候想起关心筱筱来了?你不总惦记着你和别人的儿子吗?”
凌冬军听出这话中有些愠怒,却懒得跟她纠缠,只顾得问:“她到底去哪儿了?手机为什么关机?”
“她明天要考雅思,今天她去看考场了,这你都忘了?”
凌冬军心里突然又踏实了些,事情怎么这么凑巧,凌筱筱去了雅思考场,也许是考场的什么规定,她不得不关了机,或者,考场上干脆就有信号屏蔽器。
可现在,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稳了稳心神,发动汽车,朝家赶去。
看丈夫居然上班时间回了家,凌太太一脸诧异,“原来你上班这么轻松啊,过去,是不是也总上着班去会那个小妖精?”
凌冬军顾不得这些冷嘲热讽,问:“筱筱回来了吗?”
“别打岔。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凌太太把几张照片甩到了地上。
凌冬军只得弯腰拣起来,却是那天中午和郑薇拉去西餐厅约会的照片,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敲诈他的壮汉。事情怎么会这么凑巧?为什么早不送、晚不送,偏偏今天我老婆的手上就有了这些照片?本来说好的破财免灾,他要钱,已经给了他钱,却为什么还要再来要挟自己?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他还会有什么照片呢?既然这些照片他有备份,那摄像头拍摄的**场面是不是也会有备份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今天一大早,陈宗就让小钟把这几张照片快递到了凌冬军家,他只是想给他们两口子之间添点儿梗,让他们分分心,却没想到关六已经利用过这些照片了。
虽说凌太太早就知道丈夫和郑薇拉的一举一动,但是,看到这些照片,看到他们光天化日地约会,亲亲密密、卿卿我我的样子,再展开一下丰富的想象,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正是因为看了这些照片,凌冬军突然一下子开了窍。这些天,被跟踪过,被拍照过,被敲诈勒索过,这和今天的事情好像是一脉相承的。这一连串的事情有如此强的针对性、指向性,那说明了什么?说明自己得罪人了!而这一切恰恰都发生在绑架畔畔之后,上次被偷拍,他就想到过江浩哲,而现在,双方的较量似乎都升级了。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再次响起。
“凌行长啊!”
“你们到底想怎样?”凌冬军几乎是在咆哮了,“孩子是我的,这有DNA为证,说到哪里孩子都不可能还给你!再者说,你总惦记着别人的孩子做什么?有本事自己去生一个!”
“凌行长,稍安勿躁,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孩子当然是你的,我们绑架的就是你的孩子。你放心,只要你不报警,我们暂时也不会把孩子怎么样的。请你相信,我们是专业的,是讲职业道德的。我们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为了钱,我们求财,你求平安,这是互利双赢的事情,大家何乐而不为呢?”
不容凌冬军回答,陈宗挂断了电话,他已经一头冷汗了。
他喝了口矿泉水,压了压惊,“亏了我反应快,这老狐狸,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就差指名道姓指着鼻子骂你了。可是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江浩哲此时也已小脸煞白,“要不算了吧,他说的也对,我为什么不自己去生一个呢?”
陈宗把背心脱了,虽然屋子里开着空调,可他还是觉得燥热,“怎么能半途而废?我看他也只是瞎猜,他也许只是想到了可能是有人寻仇,那他自然会想到你,再说你又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他不得不防。所以,我说,他使的是诈。还好,多亏了刚才我一点儿都没接他的话茬儿,只当他是胡说八道。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明白他指的是另一个孩子,那我们可就真的暴露了。”
江浩哲想想也是,现在收手,其实也等于是暴露,而且还是害怕了,两军对垒,勇者胜。可他还是说:“现在,我们真的要收钱吗?”
陈宗笑了:“你听说过绑匪不要钱的吗?难不成我们对他说,你把畔畔交出来,我们就放人?”
凌冬军又拿不准儿了。对方显然什么都没听懂,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莫非这件事和江浩哲没关系,只是巧合?
凌太太也顾不得置气了,忙问出了什么事。凌冬军这才简短截说地道出勒索电话的事儿。
凌太太一听就哭了,大骂凌冬军平时不积德行善,现在遭了报应。
凌冬军心烦意乱,也不劝她,只问:“筱筱去哪儿看考场?我去找找看。”
二人满怀希望地赶到考场,跟老师一打听,参加考试的都来看过考场了,却唯独凌筱筱一个人没来。
凌太太当场就又哭翻了,凌冬军只得连拖带拽地把她弄上车。
考场这边的老师和保安也不以为意,只以为他们的女儿不愿考试,离家出走了。
回到家里,二人一言不发,大眼瞪小眼,只等着绑匪再来电话。
突然,凌冬军狠了狠心说:“我看,干脆报警算了。”
这就是一颗火星丢进了火药桶,凌太太立刻就炸了,“你说什么?报警?你这不是要闺女的命吗?”
“我总觉着,筱筱不在他们手上,筱筱这么大了,怎么会跟着他们走?”
“你觉着!你觉着!筱筱不在他们手上,那筱筱在哪儿呢!我问你,筱筱在哪儿呢?筱筱不是个疯丫头,去哪儿从来都会跟咱们吱一声,可现在,她在哪儿呢!”
其实,凌冬军并没真打算报警,可是绑匪也不来电话,打过去又接不通,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提什么条件,他们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在不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有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些个不确定,让他坐立不安。
终于,救命的电话来了。
“尊敬的凌行长。”
“我想你不用急着挂断电话,我们来好好谈谈,你准备开个什么价呢?”
“凌行长,挂断电话是必须的,因为追踪信号是需要时间的,我必须在你追踪到我的信号之前挂断电话,你明白的,我必须提防你已经报警,所以,我们会适时挂断电话。你提到了价钱?你是指你女儿的价钱吗?你觉得她值多少钱?还有,你的身价?”
“你放心,我暂时还不打算报警。你说吧,你打算要多少钱?”
“五百万吧,今天下午两点钟前准备好。”
“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钱?”
“噢,跟我哭穷啊?你请放心,我们从来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被我们选中,你应该感到荣幸,你绝对是社会的精英人士,我们相信你会很快筹来这五百万的。你心里明白,这个价钱是合适的。”
“好吧,但我怎么知道我女儿在你们手上?她现在是不是安全?我要和她通话。”
“好吧。可是,现在不行了,时间太长了,我发现你是在拖延时间。再见!”
江浩哲听陈宗向凌冬军要五百万,倒吸了一口冷气,“陈宗,这钱数也太大了。”
陈宗从冰箱里取出半个西瓜,全部切开了,说:“来,败败火。让他着急去吧。”
江浩哲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西瓜,“说好只是吓唬吓唬他的,可现在越玩越大了。”
陈宗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说:“我们这不就是吓唬吓唬他吗?”
“可是,凌筱筱去哪儿了?你们不会真的把她绑架了吧?关六呢?小钟呢?你不会真派他们去绑架她吧?”
“我的江浩哲啊,你看,我就说吧,你总是把我想得特别坏,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那么傻?”
“那凌筱筱为什么就失联了呢?你们把她弄到哪儿了?”
“她一个大活人,去哪儿了,我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