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园沐浴在薰薰春阳中。
像卫兵一样拱卫着林园,镂刻着西方蔷薇花图案,爬满了青藤的铁栅栏,从大门两边分开,呈圆孤形向纵深伸展开去。园中建筑中外合璧,美轮美奂、楼台掩隐,占地宏广。林园前后,茂密得海涛般铺向远方的片片树林,渐次呈现出浓绿、浅绿……
轻风徐来,雀鸟啁啾。林园内,那浓密树荫掩隐中的红墙黄瓦宫观式建筑、飞翘的檐角上悬挂的风铃鸣响。一群白鸽响着鸽哨,在极有沟壑的林园上空辗转飞翔,散发着一种幽远幽静的气息。
林园,不愧是名园。整个看去,简直像是一个高明的油画师笔下的一副油画,悦目动人。
这林园本是蒋介石在陪都的官邸。建成之时,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应委员长邀请有次来作客后,流连往返,抚着颔下一把浓黑的胡须,赞叹不已。
蒋介石正想拢络林森,当即说:“既是林主席看得起,中正那就送林主席吧。”
林森一听,喜得心头乱跳,却连连摇手,说一口福建味很浓的官话:“不可,不可。君子不夺人所好。委员长的情领了,美宅不敢领受!”看蒋介石却执意要送,林森这就接受了。
“尊敬不如从命。”林森说:“那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是暂时借住委员长的官邸。这一条,委员长一定要同意,不然,林森万万不能接受!”蒋介石知道林森的意思,就笑着同意了。以后,委员长没有要,林主席也没有还,这座美丽的庄园因林森而得名――林园。
蒋介石把“林园”送给了林森,在市郊黄山另建一别墅,从规模上,从外观精美程度上同林园比,当然就差了。1943年8月1日,林森因病故世,林园理所当然地为蒋介石收回。以后蒋介石长期住在“林园”。
这天上午十时,天气很好。
委员长处理完了公务,出了后门,沿着林中的一条用五彩细石铺就的小径往前走去。他心中如同鹿撞――他要到溪边去找正在钓鱼的陈小姐。56岁的委员长今天气色很好,穿一身玄色长袍,脚蹬—双直贡呢朝元布鞋,手中拿着一根象征身份的司的克。脚步轻捷,腰肢笔挺,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好多岁。那份少有的洒脱、欣喜,是自抗战以来所没有的。这让跟在他后面的侍卫组长杨中良心中感慨莫名。
人逢喜事精神爽!委员长今天可说是双喜临门。年前,日本人**,一直打下了贵州独山――那时局势异常严峻。抗战期间,四面有崇山峻岭环绕的天府之国是国府最后的大后方,抗战堡垒。日本人多次挥师欲从夔门而入,都弄得来折戟沉沙,让国民政府喘了口气。如果日本人打下了贵州独山,再朝前进攻,一旦迁回进入了四川,局势就危险了,陪都也就无险可守。那么,委员长和他的国民政府也就别想再偏安西蜀,再退,就只能退到十万大山彝人聚居的大凉山西昌去了,再一步就只得考虑退到印度组织流亡政府了,那也就是亡国了!
天保佑!这时的日本人已成了强弩之末,国际同盟国空前强大;在国际同盟的支援下,被日军占领的独山,经国军连日苦战,昨日克服。国内国外的媒体迅速报道了这个大好消息。此时此刻,重庆市内。数十民众人正自发地组织游行庆祝。作为最高领袖,他已经看出了日本败局已定。从此以后,他就可以从日本人的重压下缓过气来。一边准备摘取胜利果实,一边可以腾出手来打共产党了。另外让他私心窍喜的是,“夫人”宋美龄到美国治皮肤病去了,他也就可以放放心心地同陈小姐在一起,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了。在陪都,他同陈小姐的罗漫谛克可说是公开的秘密。可是,先前因为有宋美龄在身边,作为一个堂堂的国家元首,他也只能同他所钟爱的陈小姐情悄**。他和宋美龄一般都住城内上清寺委员长官邸,被夫人看得很紧。只有在极个别的情形下,他借故去黄山别墅召集大员们开什么重要的会议,或去那里同美国人谈什么问题,才能得到夫人的充许,在黄山别墅住一两夜。而只有在样的时候,他才能让亲信侍卫去将小姐悄悄接来住上一晚两晚的。尽管如此,还要备夫人不时突袭。有一次,他同陈小姐已经睡下,侍卫突然来向他报告:夫人来了!吓得他赶紧叫侍卫长将陈小姐从后门送到黄山小学内藏起来……真是可怜极了!有什么办法呢?当初自己向宋美龄求婚时,人家就要求自己笃信基督教;在婚姻上也要对她绝对忠诚。当时,他很犹豫,觉得宋美龄的要求太过份,是密友张静江一句话将他点醒:“你这不只是同宋美龄结婚,你这是在同财神爷结婚,在同美国人结婚。”婚就这样结了。凭心而论,他同宋美龄结婚后,获益非浅。宋美龄风姿绰约,仪表出众,比他年轻许多,精通六国语言。在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杨虎诚发动的“西安事变”中,暗中对他不满的何应钦想派出部队借机攻打张、杨,害他的命。关键时刻,是夫人站出来制止,并冒着极大的危险,在顾问端纳的陪同下,乘飞机去西安救他。下飞机时,夫人将一支小手枪给端纳,并且对端纳说,如有不测,你就用这支手枪将我打死……更让他感念在心的是,抗战中,夫人找表他去美国要求增加援助,在美国朝野大获成功。1943年的美国权威杂志《时代》上,曾以显著版面报道夫人在国会山的演说风彩:“……这位身着黑色旗袍的苗条文雅的妇人,由副总统华莱士领着步上讲坛。她十分沉着地站在那里,先以那双大黑眼睛,继而以动人的微笑,向她面前的听众表示感谢。她讲话缓慢,发音轻晰,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种种事件……她的演讲引起全场掌声雷动。
“她的演说不长,但她面面俱到地讲到她那在受苦受难的人民和他们的理想,她的丈夫及其献身精神……”
抗战期间,在重庆的美国作家布克如此描绘宋美龄:“她比我们以前所见到的更美。身穿兰色软缎中式旗袍,雅致、动人。她唯一的装饰品,是镶有宝石的空军徽章大扣花,这是总司令为感谢她从事‘航空部长’的工作而送给她的。她那又大又黑的眼睛,象熠熠生光的玉髓,白白的瓜子脸象木兰花瓣那样白晰。卷曲的黑发,松柔地从前额梳向后颈,在那儿打成一个光滑的发髻。
“在一间陈设简单的屋子里,我们在长桌的一端坐下,服务员用千日红花细瓷杯沏茶时,我觉得蒋夫人焕发着引人的魁力,在那罕见的美貌后面,蕴藏着魄力、才能和力量,”
确实,他自己也多次公开、私下说过;“宋美龄的作用比得上二十个精锐师。”
然而,这是一方面的,人的天性是喜新厌旧的,特别是作为一个男人。委员长是一国之首,自己也就提出了新生活运动,特是,他毕竟是个男人,有男人的欲求和希望。何况,陈小姐确实是一个年轻美丽,不可多得的可爱的女性。在中国,每一个男人都可以有三妻四妾,那么,作为一个中国的最高领袖,却能娶陈小姐为妾,只能在后面**。为什么,就只因为自己的妻子是不同凡响的宋美龄!为此,蒋介石心中感到不平,也无奈。那就这样在爱情上打“游击”吧,打“游击”也自有乐趣和刺激。
委员长就是抱着这样自怨自艾的心情走到了溪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溪边专心致志钓鱼的陈小姐。
这是林中一条丈宽的小溪。沟这边有茂密的垂柳依依;沟那边是茵茵草地。草地和小溪这个时分一边罩在阳光下。一边因为茂密的垂柳遮挡着阳光,清沏的溪水中,一边呈现出暗蓝色,一边浮光跃金。
天气已有些热了。陈小姐穿一身合体的白绸衬衫蓝绸长裤,坐在一棵婆娑的柳树下,头上戴一顶巴拿马草帽。她的面前,摆一根进口的美国钓杆,略呈孤形的钓杆顶端,有一根莹白如玉的细丝线,斜斜地垂进水中。
委员长聊发少年狂,他脚步轻轻地来在陈小姐身后一棵大柳树前住了步,不声不响地、细细打量心上人。陈小姐只有二十三、四岁,很是青春洋气。在她剪短了的黑发上,箍一根鹅黄色软缎带。于是,黑光中间的一道浅色,恰好和露出一截凝脂似的颈子,粉面上一点通红的嘴唇形成了对照,姑且不说她的体形和五官是如何完美。虽然这时她是坐着的,穿的又是一身休闲的宽松式服装,但那诱人的身材仍然展现得淋漓尽致。从侧面看,她那一双绒绒的长睫毛下的美目,那一只棱棱的鼻子;还有那细细的腰身、**、肥大的臀部,无不显示出女姓的成熟――这就是西方我人所说的性感吧?可以想见,她全身匀称可人肌肤线条在宽松衣服的包裹中是如何样地在游动。委员长熟悉了陈小姐身体的每一部分,现在一看就能进入状态。她的个子有一米六七,高高的,一旦站起来又是一变,婷婷玉立,非常迷人。
委员长就这样身心愉悦地想象着,轻轻蹑起脚,悄悄走到陈小姐身后,突然伸出双手,蒙着了她的双眼。正专心致志钓渔的陈小姐吓得尖叫一声,伸出一双莲藕似的玉手去搬委员长的手,就要挣扎。可她的手刚触到委员长的手时,就立刻弄清是谁了。
“呀,吓死我了!”陈小姐将蒙在自己的眼睛上的双手搬开,调过头来看着笑吟吟的蒋介石,娇嗔地说:“我还以为遇着强盗了呢。”
“委员长住的地方有强盗?那还得了吗?”蒋介石笑着说时,唇上护的那绺短髭像平时那样,有些神经质地颤动。但陈小姐感到今天委员长的每一根胡髭,都洋溢着欢愉和笑意。
“这么高兴?”陈小姐看委员长高兴,也就适时逗趣:“老太婆在美国又给你争取到美援了?”在陈小姐嘴中,一言九鼎,无比尊贵的夫人宋美龄竟被她说成了“老太婆”,说着还瘪了瘪嘴,语气中满含醋意。
委员长也不生气,反倒乐得哈哈的,他说:“唔,不是的。我是因为同你在一起高兴!”委员长说着坐下来,坐在她身边。
知趣地、若隐若现地跟在委员长后面一段距离的侍卫组长杨中良见委员长坐在地上,也不吭声,赶紧上前,将早就准备好了提在手上的两个尼龙垫垫在草地上,请委员长和陈小姐坐在尼龙垫上,这又给委员长递上一根进口美国渔杆;鱼钩上已上了饵食。
蒋介石接杆在手,笑嘻嘻地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陈小姐,说:“我们来比赛钓鱼,看准钓的鱼大鱼多。”说时,将手中的钓杆一扬,钓线进了水中,聚精会神看着自己的浮子。
“看我的!”陈小姐高兴地叫了一声,身子往后一仰,手中的钓杆将银线绷紧。她站了起来,将浮子慢慢拉到岸边,用劲一提,阳光闪烁中,一条四、五寸长的泥鳅在银线顶端蹦蹦跳。
蒋介石见状乐得大笑。
“看你的呀!”陈小姐示意委员长钓杆顶端正在下沉的浮子,笑道:“鱼咬钩了!”委员长这就用双手将渔杆往上一提,却提不起来。
“好!”委员长高兴地说:“我钓着大鱼了!”说着起身,用劲往上一提,只听“啪!”地一声,钓上来的竟是一只大乌龟。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委员长脸气得通红。
陈小姐笑得弯下腰去。一边掏出手绢揩笑出来的眼泪,一边笑着说,“我钓的虽是泥鳅,但还同鱼沾点关系。你钓的乌龟同鱼类没有一点联系。”
“谁说的没有关系?”委员长强词夺理,“钓鱼容易,钓乌龟还真不容易。乌龟大补。我在日本留学时,日本人特别爱吃乌龟,连好些日本人的名字都带龟字。”
“啊,还真是的。”陈小姐不知是被委员长说服了,还是迎合他,在杨忠良替她取下泥鳅后,将手中渔杆一甩,说,“我今天也争取钓一只乌龟。”
蒋介石问了候在旁边的杨忠良多少时间后,说:“我们回去吧!我今天要开一个重要的会,张群、陈诚、何应钦、陈布雷肯定已经来了。午饭后,我们还得回城。”
“那走吧。”陈小姐说时收了鱼杆。侍卫组长杨中良又替委员长、陈小姐收起渔杆,看蒋介石同陈小姐手挽手走在了前面,快步上去,另一只手中的把司的克递给委员长。
“谁叫你递这玩意给我?”不意蒋介石调头一声怒喝。侍卫组长愣了一下!走路向来手不离拐杖的委员长,都知道委员长走路并不是需要拐杖,而是抠一种派头。今天这是怎么了?侍卫组长猛然恍然大悟,用手狠狠捶了捶自己的头。对了,委员长同陈小姐在一起,恨不得自己年轻许多,变成一个小伙子让陈小姐爱!而自己这个时候给委员长递拐杖,不是把委员长显老了吗?自己真是昏了头!
向来遵守时间的蒋介石身着一身国粹――身着长袍,脚蹬朝元布鞋,轻步走进林园小客厅时间时,围坐在一张长条桌两边虚位已待的张群、陈诚、何应钦、陈布雷赶紧站了起来向委员长致意,身子挺得笔直。
“唔,都坐、坐。”委员长今天气色很好,挥了挥手,随即坐到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条桌上首。委员长面前照例面前摆着一杯清花亮色的白开水,下属们面前摆着一杯清茶。
委员长正了正身姿,倏然间,先前脸上的随和**然无存,讲话前,先用一双鹰眼挨个审视了一番下属。前驻华美军司令官、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将军曾对蒋介石有过一番相当精彩、入木三分的描述:“他身材修长,言谈简洁,脸上毫无表情,但一双眼睛很机敏,好象一个戴着假面具以其犀利的目光洞察一切。他的卓越才干不在军事上,而在政治方面,他这种才干是在各个派系和各种阴谋之间玩弄奥妙的平衡术而锻炼出来的。”
“唔,独山已经收服。”顿了下顿,蒋介石说话了:“日本人已经快完蛋了,接着是共产党同我们争天下。现在的共党共军力量强大,且非常猖獗。”说到这里,他鹰眼闪霍,环视左右,旧话重提:“抗战期间,他们趁我与日寇血战,无暇东顾,他们将势力伸入敌后,发展迅猛。现在,他们不仅摆出一副要同我们争天下的架势,而且目前在东南沿海线十分嚣张的新四军,对我上海、南京、武汉等大城市虎视耽耽。在东北,共党林彪部更是装备一流,堪称精锐。”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水,表情痛苦忧虑,似乎他饮下的不是水,而是苦药。
“我们的主力,国军精锐,抗战期间,为顾全整个大局,好大一部赴缅甸作战。现在急需用兵之时,却陷在滇缅、云南,一时运不到前线,可谓鞭长莫及。一句话,在这抢时如抢宝的紧急关头,该怎样对付心腹大患共产党?我想听听诸位意见。”
“报告委座!”蒋介石的话刚落音,新任军政部长陈诚“啪!”地一声站了起来,挺胸收腹,他人虽不高,却很精神,说话也冲。“请委座放心!”陈诚提劲:“辞修正在三条线上同时向共军出击,彻底消灭共党共军指日可待。”
“唔?”蒋介石似乎来了劲,用欣赏的目光看了看陈诚。都知道,这个戴了浙江老乡、黄埔学生两顶金帽子的新任军政部长是委员长的爱将。
“辞修,你的哪三条线?”委员长说,“说来听听。”
“一、我正同美国人通力合作,夜以继日向沿海一线战略要点:上海、南京、武汉等大城市空运作战部队。这方面进展顺利。”陈诚说得振振有词:“二、我去西安作过巡视,胡宗南不仅已按布置,将共党巢穴延安围得铁桶一般。而且已经枕戈待旦。只等委座一声令下,就可端掉共产党的窝子。三、华北方面,有常胜将军傅作义坐镇。在东北,我已空运去了中央军范汉杰部……”陈诚报告完大好形势后,喊操似地一句话结尾,“总之,日本人投降之日,就是共产党在中国灭亡之时,他们不要想钻我们的空子。”陈诚这番话说得可谓漂亮极了。坐下时,特别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冤家”、陆军总司令何应钦。
何应钦的军帽揭来放在面前,头发梳得溜光。他听了陈诚的话,一张有些虚胖的白晰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一手下意识地摸娑着放在面前的那顶大盖帽上的军徽。
“敬之!”蒋介石注意到了何应钦不以为然的表情,点名问道:“你的看法呢?”
“敬之以为!”被蒋介石点着名的何应钦站了起来,“局势并不那样乐观,我们目前要做的工作很多……”在场的大员都知道,两个“生冤家死对头”这会儿又较上了劲。论资格,何应钦比陈诚老得多,原来职务也高得多。甚至一度连委员长也不得不让他三分。可何应钦历史上同蒋介石搞不到一块去,最典型的例子是1936年在“西安事变”中,何应钦的表现让蒋介石伤了心,也记在了心。当时,南京分成了主战主和两派。以宋美龄、宋子文兄妹为首的主和派,主张同张学良,杨虎诚谈判,一切以保全老蒋的生命为出发点和落足点。而主战派的首领就是何应钦,何应钦主张用虎武力立刻讨伐张杨。这在蒋介石、宋家兄妹看来,何应钦光面堂皇的外表下,实则包藏祸心――希图在对西安张、杨的讨伐中,一举夺去老蒋的命,国家最高大权,自己取而代之。
当时,身在南京的宋美龄在写给蒋介石的信中,称:“南京局势,戏中有戏……”
“西安事变”以蒋介石最终同意停止内战,组成包括共产党在内的所有党派团体,形成最广泛的全民抗日而和平解决了。在抗战中,委员长佯作不知,继续让何应钦担任军政部长兼总参谋长。可是,年前,日本人刚刚现出彻底失败的迹象,委员长便开始“医治”何应钦。有天,委员长从何应钦处调看全国部队序列。蒋介石翻了翻何应钦送上的记载全国部队序列的厚厚册子,皱起眉头说:“怎么搞的?我早对你说过,要借抗战的机会,将地方部队逐渐淘汰,削弱共产党!然而,现在地方部队在你手中却越来越多,共产党的力量越来越大?”借这个茬,委员长将军政部长这个军中要职从何敬之手中夺了过去,给了一直眼红此军职的爱将陈诚。
何应钦滔滔不绝说下去,委员长也是一副虚心听取意见的的样子。
“职以为!”何应钦不踩祸事,不管不顾地说下去:“目前,最要紧的是保证沿海重要城市、国内重要战略要点不被共军夺去。要作到这一点,凭我们目前的力量,部队调动的情况布置,谈何容易,更谈不上有把握必胜!”
陈诚一脸通红。蒋介石却说:“唔,敬之说得对。”说时连连点头,做出一副很赞赏何应钦,鼓励何应钦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我看,要保证沿海所有城市不落入共党之手,还得打日本人这张牌。”何应钦此话一出,全场肃然,只听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中日大打,其中很重要一个原因是共产党在里面捣鬼。”何应钦也是旧话重提:“结果,鹤蚌相争,渔人得利。为什么这样说呢?毛泽东在他的《星星之火为什么可以燎原》一文中供认:共产党是钻了这场大战的空子。在八年中,日本人不止一次提出和平协议,其关键的一条就是中日提携,共同反共。可见,日本人的心腹之患也是在共产党,而不在我!”看委员长沉思着点了点头,何应钦越发来了劲,继续说下去:“因此,在日本人即将战败之时,我们可以秘密地同日本人联系,还要同在南京的汪精卫伪中央政权联系。让他们同我们合作,共同对付共产党,将沿海大城市交到我们手中,这是完全可能的!”他的话说完了,坐下时,也挑衅地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陈诫。
“敬之的发言很好。”蒋介石咳了一声,“敬之的发言很有见地!”今天,他对何应钦的发言确实满意,虽然刚才何应钦的发言有翻案之处――抗战前夕,在最高国是会议上,何应钦就不主张对日开战,是个有名的亲日派。但是,八年抗战的结果,证明何应钦的看法也有许多地方有高明之处。比如因为抗战,让共产党成了气候,就是他蒋介石深切痛之的。他在何应钦落座时,很客气地说:“那就烦敬之会后对所设想作一个详细的考虑,拟一个书面计划出来!”
“是!”何应钦身子往上一蹭,朗声答应。
“诸位还有没有什么要话说?”蒋介石这会儿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我看东北方面,文武两手并用为好!”发言的是委员长在日本留学时的同学密友,号称“智多星”的张群。
“政治还得要强过军事!”看委员长含笑频频点头,张群说得具体了些:“我看,拟让同共产党人关系还好,在国际上也有声望的孙科院长,以行政院的名义发表一个声明,说东北共军受苏俄武装、指使,目无法纪,我们表示抗议。这样一来,势必引起国际上,首先是美国人的重视。夫人正好在美国治病。这样,我们得到一些美援是毫无问题的。”
“唔,好极了、好极了。”张群这番话说到蒋介石心里去了,他一边连连赞叹,一边对坐在身边的心腹文豪,侍从室副主任陈布雷吩咐:“布雷!请你下来后,立即用你的生花妙笔写一篇关于东北问题的声明。”
“好的、好的。”周年四季穿一身麻灰色中山服,脸色黄恹恹,行止严谨,边风纪扣都扣得巴巴式式的陈布雷点头答应时,提了一个建议:“我们正暗中同南京汪精卫伪中央政府联系接管事,布宙极为重要、火急。这事是不是交给戴雨农负责进行?”
“好的,非常好。”委员长环视左右后,看没有人再发言,高兴地说:“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已经是中午了,我请诸位吃顿便饭!有话我们还可以边吃边谈。”说完,按了一下桌下的暗钦铃。
侍卫长陈希曾进来,委员长吩咐他去叫厨下将饭都送上来。侍卫长去了,一会,几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年轻伺者手中端着髹漆托盘快步进来。他们象耍杂技一样,将托在盘中一个个亮晃晃银盘挨次放在委员长和与会者们面前――这是中餐西吃。每人盘中和格子中分别装着西饼、三明治、蛋炒饭,外加一杯清茶。
委员长的饭食与大家完全一样,不同的是,他喝白开水。
吃完饭,大员们纷纷向委员长告辞,坐上自己的专车走了。自然,陈诚、何应钦这两个冤家是分开走的。
下午四时,委员长带着陈小姐进了城,住进了上清寺的委员长官邸。蒋介石在他的小客厅里等军统局局长戴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