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怎么都没有想到,前一刻还在取笑齐渊,这一刻回旋镖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当真是可笑至极。

若不是他没有带给她足够多的安全感,她又怎会有如此悲观无望,得过且过的想法?

一时间,燕珩心头一阵酸涩,再也笑不出来,眼里满是说不出的复杂情愫,有亏欠,有自责,有心疼怜惜,也有对她的坚定……

“三日后,我便要走了,我不打算回京城,也不打算回姜家,我会跟着齐渊一起离开扬州城,陪他去南齐。去了南齐之后,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以我的身份,恐怕生死难料,所以我想我可能没办法嫁给你,虽然我确实很喜欢你,就算我失去了记忆,我的身体也依然很思念你,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我想从前的我大概是爱惨了你,才会如此迷恋你的气息,迷恋你的一切,可我却无论如何,都不会为你留下……我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改变我所做的决定。”

姜晚宁缓缓说着,视线落在手中的小糖人身上,那糖人虽然精致,但毕竟是用糖制成的,拿在手里时间长了,便逐渐开始变形融化,糖浆滴落在她的手上,触感一阵黏腻。

她的脸上也再没了笑意,反而满眼的不舍与怜惜。

看啊,再美好,再喜欢的东西,落在她的手中,也不会长久,她注定四处漂泊,又如何敢想以后呢?

“阿宁……”

看到姜晚宁此刻的眼神,燕珩的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攥住,他难受极了,再也顾不得任何,一把将她用力地搂入了怀中。

“阿宁……你信我好吗?我不会离开你……不会随意抛下你……更不会不告而别突然消失……我是真的想娶你,我会做到……一定会的,求你相信我,好不好?”

这一刻,燕珩的语气中再没了平日的从容笃定,反而充满了紧张与慌乱,他真的没想到现在的姜晚宁,竟然会对感情如此悲观,毫无希望。

听到他这么说,姜晚宁却没什么反应,毕竟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燕珩突然消失了,他对于自己而言,永远都是神秘的,强大的,来无影去无踪的,只有他想要出现的时候,她才能见到他,除此之外,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他,不是么?

对于燕珩,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安全感。

“阿宁……我会和你一起去南齐,不管你想做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护着你,帮你做到你想做的任何事。”

再次感觉到她的不确定,燕珩愈发用力地抱紧了她,丝毫没有顾及她手中的糖人,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揉进怀里。

听到燕珩说要跟她一起去南齐,姜晚宁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她猛地推开了燕珩,一脸震惊道:“你说什么?你要跟我一起去南齐?你疯了吗!”

姜晚宁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敢的?

燕珩是什么身份,姜晚宁自然清楚,他对于大燕国有多重要,南齐国的皇帝几乎对他恨之入骨,一旦他去了南齐,怎么可能还能有命离开??

就算他隐藏了自己的身份,那齐渊呢?自己和齐渊在一起,齐渊必然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到时候齐渊会不会也想杀了他呢?

姜晚宁虽然知道齐渊一定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她实在不敢保证,齐渊会不会为了南齐国的以后,或是为了能得到她而做出暗算燕珩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姜晚宁心中是希望齐渊能够当上南齐皇帝的,因此她也不希望燕珩与齐渊敌对,到时候万一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她又要如何是好?

“不!不行!你绝对不能离开南齐,如今扬州城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你现在立刻就跟我二哥一起回京城去,你去帮助我阿姐,稳定朝堂局势,你不能离开燕国!”

姜晚宁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是通过这些日子的打探,也从纳兰锦玉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燕国如今的消息,所以她没等燕珩开口说话,便直接态度十分强硬地同他说道。

燕珩倒也没有想到姜晚宁的反应会这么大,却显然是在担心他的处境,在顾全大局。

但有些事情,燕珩并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同她明说,便放软了语调,轻声安抚道:“阿宁,你信我,我做任何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不必认为我只是一时冲动。”

姜晚宁蹙眉,她才注意到手里的糖人都已经被挤扁了,再精致好看的样子,如今也都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了,她顿时有些难过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来,低声呢喃道:“我阿姐说,不能轻易听信男人的花言巧语,特别是长得好看的,说话好听的,嘴巴很甜的……我才不要相信你……我说我喜欢你,我原谅你,我想让你留下陪我,可是你还不是说走就走了……于我而言,一旦你消失了,便再也无处去寻,你不是我随随便便想见就能够见到的人,我怎么能信你呢?”

说完这话的瞬间,一滴滚烫的泪从她的眼底滚落,滴在了她手中已然融化变形的糖人上。

也正是这一滴泪,落在了燕珩的心口上,烫得他心尖一颤,眼里的疼惜之意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拂去她鬓角的一缕碎发,低头轻轻吻过她湿润的眼角。

他柔声在她耳畔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许诺道:“阿宁……你只要知道,你是我存在于这世上的意义,是我唯一的信念,我只属于你。我不会让你找不到我,因为我爱你,只要我还活着,便会永远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