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煊识时务地让开了一条道。
翠竹用帕子垫在姜云舒的双肩上,便开始用力地为她捏肩。
好一会儿,姜云舒才缓缓从那股疼痛感抽出,但时不时地疼痛,依旧刺激着她的神经。
一刻钟过去,翠竹的手劲明显慢了些。
姜云舒伸手,哑声道:“现在好多了,你不用为我捏,去休息会儿吧。”
“可是......”
她斜眼看去,“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翠竹揉搓着双手,弱声应下,“......是。”
“殿下、殿下,卑职找到了!”
阿七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他递出一包药粉,“只要喂皇妃吃下,就能短暂地止住这个疼痛。”
裴少煊立马接过,“好,弄些糖水和蜜饯来。”
阿七拿出罐子里所剩无几的蜜饯放在一旁,“皇妃可以先吃蜜饯顶着,卑职去弄碗糖水。”
姜云舒强忍着疼痛,轻嗯一声,紧闭着的双眼,堪堪打开一条缝。
她调侃道:“没想到你们楼里,各种宝物,连药物也...数不胜数......”
无论她怎么笑,都无法让人把视线从她惨白的唇上挪开,反而更给人一种凄惨美。
“别说话,会加重你的疼痛,先吃药。”
裴少煊轻柔地将人搂在怀里,把药粉整合在一起,“来,吃下这药粉,你就能好一些。”
他顿了顿,“可能会有些苦。”
他把蜜饯放在手心,又道:“你吞下药粉,我就把蜜饯放入你的口中,这样就不会很苦。”
他慢慢地解释着,像是在带着在家孩子,散发出父爱的光辉一般。
眼中的溺爱和温柔都快从眼眶中溢出。
要是阿七和白露看见了,必然会怀疑这是否还是自家的殿下,还是不是杀伐果断的玄冥楼楼主。
姜云舒也无法继续忍受着这疼痛,她重重点头,配合地张开了嘴巴。
随着药粉地倒入,舌尖传来的苦味,就算是她早已想到了是难以下咽的味道,但还是为之一颤。
“来,蜜饯。”
姜云舒咬开裴少煊抵来的蜜饯后,眉头舒展了不少,口腔顿时充满了甜腻的枣味。
良久,她吐出一口浊气,道:“谢谢。”
“你我夫妻,何必那么客气,互帮互助,这不还是你说的吗?”
姜云舒看着裴少煊放缓表情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不再与他拌嘴。
“不好、不好了!”
“殿下,驸马爷!不好了啊!”
路九九慌慌张张地从门口跑进来,口中重复着不好了三个字。
裴少煊开口问道:“什么事情,让你在这里大喊大叫的?”
路九九喘着粗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蹦,“水渠、水渠现场!他们,速度只有、只有原先一半了!”
“无论怎么说,都以累了做借口,今日更是偷懒的偷懒,罢工的罢工,唯有牛二和一些人还在那里劝说!”
姜云舒皱眉。
怎么会在临近要修建完工前,发生这种事情?
孟家难道不急?
她借着裴少煊的力气,坐了起来,她开口问道:“孟家和县衙的人可有出面开导他们?”
路九九弱弱摆头,“没有......”
他忽然想到什么,义愤填膺道:“那群人渣!根本没想着帮殿下干活!”
人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云舒问道。
见本国公主问话,有了依靠的路九九,也不再把那些东西憋在心里。
他控诉道:“那群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只要阿七哥和翠竹姐离开了,他们就放下东西在那里休息,他们轮流放哨去看有没有人来,只要有人来就装作干活的样子!”
“而且......”
他眼神闪烁,话语像是鱼刺卡在喉咙。
姜云舒察觉不对。
平时若是有什么委屈,路九九都是第一时间找阿七和翠竹述说,但再怎么样,也不会闹到她和裴少煊的跟前,但眼下这是什么回事?
她看着面前扭捏的路九九,她厉声道:“一个男子汉,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不要让本宫和殿下小瞧你!”
路九九受到刺激,一鼓作气喊了出来。
“他们说只要有钱,就能把公主给娶回家!说我们陛下是卖女保自己,说他们要是也有钱,就体验一把姜国公主是什么感觉......”
话越说到最后,路九九声音越小,他眼神变得胆怯起来,当看见裴少煊的眼中的冷意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不该说出去的话。
路九九摆摆手,慌乱道:“殿下、驸马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云舒心里猛地窜出一把怒火。
怒气直冲天灵,她拍案而起,“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议论到本宫的头顶上来?本宫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她看向路九九,“你给本宫带路,去把那些说闲话的人都给本宫揪出来!让阿七准备好马车,本宫现在就赶过去......”
“不,让阿七用轻功带我过去,你们和驸马爷慢慢过来,本宫要亲耳听听,他们到底是如何说的。”
姜云舒冷冷一笑。
有人在她背后放冷箭?
不好意思,这点流言碎语可对她没什么杀伤力,不过还顺便能让她杀鸡儆猴一次,也不算亏。
路九九身子一哆嗦,瞧见姜云舒的气势,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我这就去找阿七哥和翠竹姐,一会儿就来接驸马爷您!!!”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见他离去,姜云舒跌坐在椅背上,方才那股劲是她全身的力气,如今没有怒气支撑着,她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她瘫在裴少煊的怀里,已经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局促感。
疲惫的她合上双眼,“你说,这次是谁在背后搞鬼?目标挺明显,就是在针对我。”
“难道是他?”
裴少煊轻轻捏着她的肩,思索片刻答道:“这么卑劣的手段,不像是他的风格,在下认为或许是孟家在背后搞鬼,但一切也说不准,人心瞬息万变,说不准今日插刀的就是昨日救你的。”
姜云舒点头赞同,“一切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