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的死,对所有人的打击都很大,不过要说最痛苦的,还是明胥。

他守护了傅瑶这么多年,可是傅瑶还是没能熬过来,不过能够跟她有中间那段幸福无忧的回忆,也足以支撑他后半辈子了。

明韵很担心哥哥,要回明家住一段时间,明胥已经把工作重心转回国内,不出意外,以后都会在国内发展。

他致力于帮助那些有抑郁症的人走出阴影,投入了很大的资金和心力,帮了许多人。

纪磊跟明韵结婚之后,就已经对以前的事情看开了,傅瑶的死,让他觉得愧疚,也觉得可惜。

尽管他现在很爱自己的妻子明韵,可是对待曾经热烈专一的初恋,那种情感是忘不掉的。

他颓废了很久。

这日,纪随心拎着酒来找他。

“姐,你怎么来了?”纪磊满脸胡渣,帅气的脸完全看不到半点精神气,他都已经颓废好几天了。

“我要是再不来,公司就运转不起来了。磊儿,你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懂?”

“我知道。”纪磊垂着睫毛,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我只是想缅怀一下她。”

“所以啊,姐姐来陪你一起。”

喝完了这瓶酒,大家都要振作起来了。

死去的人已经解脱,活着的人也要珍惜当下才是。

纪随心陪着纪磊喝酒,纪磊好奇地问她,“姐,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纪随心双眼红红的,想哭又强忍着,心口撕扯得难受极了。

要知道,她曾是那么的喜欢傅瑶这个小可爱,傅瑶可以忘记过去的那些痛苦跟明胥在一起,重新开始,她比谁都开心。

可是傅瑶死了。

她的自杀,压垮了很多人。

她要坚强陪着傅砚白,又要担心亲弟弟会陷入困境,自己的心中,也要消化失去傅瑶的痛苦,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

她现在脑子都是混沌的。

纪磊说什么,她完全思考不到背后的意思。

“姐,我跟明韵这么多年都没孩子,你为什么不问啊?奇怪的是,爸妈只问过一次就不再问了,这么多年了,连淘淘都已经十六岁了,你们真的不好奇嘛?”

纪随心双眸含着震惊之色,惊讶于纪磊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

这难道不是他的决定吗?

他跟明韵的体检报告都很正常,也就是说,他们俩都没有生育问题,那么只剩下一个原因了。

纪磊对上纪随心了然的目光,他自嘲的摇摇头:“从小到大,我就没什么瞒得过姐姐你的,这次也一样,你早就知道了吧?”

“你很爱明韵,我无法理解你不肯跟她有个孩子的想法。你也看到明韵有多疼淘淘和婼婼这些小孩子,她是很喜欢小孩的。”

纪磊愧疚自责的耷拉着脑袋。

他何尝不知道妻子有多喜欢小孩儿?

可是他答应了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

没有孩子,没有更深的羁绊,他的心也就永远都会有一个位置属于她了。

“磊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纪随心脑袋里闪过一道白光,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又没抓住,她失控的捏住纪磊的手臂,眼神狠狠瞪着他,“为什么不要孩子?”

是不是还有许多,他们不知道的事?

纪磊哭了。

这么个沉稳冷静的大男人,就这样哭了。

他靠在纪随心的肩膀上,哭的声音很大,很悲痛。

即便是纪随心,也没见过纪磊这么哭过,他从小就淘气,但也很坚强,保护她,保护爸妈,甚至用他的肩膀承担了所有。

他想要家人都过得好。

他从没这么歇斯底里悲痛万分地哭过。

纪随心不可置信了会儿,还是抬手拍着他的后背,就像他们俩小时候一样。

她跟弟弟,一直都是无话不说的。

她希望弟弟能够说出藏在心底的那些话,至少以后可以轻松一点儿。

姐弟俩喝了不少酒,借着酒意,纪磊哭了好久。

等他终于不哭了,纪随心的肩膀都快抽筋了,更别提已经被他的泪水打湿的衣服。

她拿了一张纸,小心翼翼的给弟弟擦眼泪。

纪磊也乖乖抬着脑袋让她擦。

整个气氛,跟小时候无异。

纪随心说道:“现在可以跟姐姐说了吗?”

纪磊点点头。

他跟明韵结婚后,打算要个孩子。

明韵做全职太太,肯定会希望有个孩子陪着,而且他很多时候都在忙工作,陪伴明韵的时间很少很少,他也这么打算过。

可是他跟明韵去度蜜月的那段时间,有一个深夜,他接到了傅瑶的电话。

傅瑶当时的语气很古怪,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清清冷冷的,她说她不想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人成为别人的丈夫以后,还要成为别人的爸爸。

她还说,希望自己死后,可以再跟纪磊续前缘。

如果纪磊做了别人的爸爸,就会忘记她,忘记他们俩曾经的美好。

她要自私一次,不准纪磊有孩子。

当时纪磊以为是自己接错了电话,可是傅瑶在电话里,把他们俩很多美好的事情都重复了一遍,虽然她的口吻十分公式化,可纪磊知道,那就是她。

纪磊安慰了她几句,但唯独没答应她的要求。

她突然就哭了,还说自己是爱纪磊的,离开他是为了让他过得更好。

可是她后悔了。

既然纪磊已经结婚,她不能把纪磊抢回来,那她就要成为纪磊心里永远不变的白月光。

她怕纪磊有孩子,更怕纪磊会有个女儿。

那种变态偏执的态度,令纪磊大吃一惊。

直到后来,纪磊答应了她,她才没继续哭,而是对纪磊说:如果纪磊反悔,那她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纪磊,更不会让明韵好过。

纪磊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样纯善美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诅咒?

“等我第二天打电话给明胥,问她的情况,明胥说她一整晚都在睡觉,没有给人打电话。”

纪随心觉得这事儿很诡异,“然后呢?你没求证,就稀里糊涂决定不要孩子了?”

“我求证了。”纪磊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