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潇猜测二人关系极好,君无姬身中剧毒,才会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逍遥王。

前几天来此处为逍遥王包扎时,他说的不便带回逍遥王府,只能养在外面的人,便是他吧?

只是前几日,他既然在此,为何不现身?

“逍遥王放心,我定竭尽所能。”

逍遥王低声提醒:“按照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四哥。”

叶锦潇张了张嘴,叫不出口。

楚聿辞那边的亲戚,她都不想攀附,亦没兴趣去处理关系。

“是,逍遥王。”

“?”

“我再去为他看看。”

叶锦潇提步走到石桌旁,看着面前的红衣男人,他眉骨冷而邪肆,像一把杀人无形的刀子,稍微掉以轻心就会遇到危险。

为了能见他一面,她可费了不少心思。

“救命之恩,不知门主打算如何答谢?”

君无姬危险的眯眸:“你在跟本门主谈条件?”

好一个胆大的女人。

“你可知自己当下处境?”

相思门接了单,会全力追杀她。

不死不休。

别忘了,是她有求于他。

“原本挺急的。”叶锦潇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抿了两口暖暖身子。

“但看见逍遥王也在,反倒不急了。”

“本门主穷凶极恶,杀人如麻,想通过逍遥王,在我这里攀关系,聿王妃恐怕是寻错地方了。”

男人慵懒的扬着指尖,根根苍白修长的指节,就像杀人的利器。

叶锦潇淡淡地望着他:

“北燕皇室。”

“我要北燕皇室的消息,特别是北燕太子战九夜。”

她想知道他的死活。

若战九夜死了,她只怕会被北燕皇室盯得死死的。

君无姬冷笑:“聿王妃莫不是听不懂本门主的话?”

相思门遍布天下,集情报、杀手、珍宝等于一体的江湖组织,每一处据点、每一个教众都是花费重金,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

相思门的情报,向来兜售天价。

叶锦潇轻笑一声,指尖扣着桌面,食指不急不缓的抬起,指向不远处的萧痕。

“他。”

他的心腹下属。

“他出卖了你。”

“你身中剧毒,他却将我这个外人带到了你的藏身之所,将你置于危险之地,听闻相思门门主穷凶极恶,杀人如麻,怎么不处死他?”

“除非,萧痕听从的是你的命令。”

换言之,是君无姬故意将她引来的。

金三雕背叛他,全员皆诛,足以可见萧痕对君无姬的衷心。

话已至此,也别装了,成年人的交流简单直接一点。

“门主既然有求于我,又拉不下脸面,我也并非得寸进尺之辈,只需北燕太子的消息便可。”

君无姬的眸色陡然沉了下去,泛过一丝戾气。

好大的胆子!

明明是她为保小命,受制于他,却被她三言两语间拿到主权,反制他一招。

呵。

倒是个聪明人。

不错,确实是他让萧痕将她引来的,可他偏不承认。

“本门主岂会有求于人?”他嗪着茶杯,凛笑着抿了一口,“你为我医治,我收回击杀令,你我各取所需。”

挺嘴硬。

这自傲、自负,又极度好脸面的性格,倒是跟楚聿辞一模一样。

叶锦潇摸了摸耳垂,侧头轻声跟他说:

“方才我给萧痕写的那张药方里,有几味药是错的。”

“……”

“您这毒无比霸道,若不信我,大可另请高明;若是寄希望于我,还请您高抬贵手,至少在毒解之前,别撕破脸皮。”

“……”

啪!

指节苍白,杯子捏紧得咔咔响。

威胁他?

君无姬掀起寒眸:“就不怕本门主杀了你?”

叶锦潇勾唇一笑:“生意人,和气生财,五日后,我要结果。”

嘭!

君无姬猛然拍桌而起,探掌抓向对坐之人,旁边的逍遥王立即冲入二人之间:

“住手!”

赶紧把叶锦潇护住。

叶锦潇洒脱的拱手:“告辞。”

逍遥王立马训斥他:“我说你是不是糊涂了?她能解毒,你小命不想要了?耍哪门子的威风?”

“我们老五媳妇是千金贵女出身,比不得你们这些江湖习武之人,她身子娇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弄伤她怎么办?”

萧痕:“??”

聿王妃手无缚鸡之力?

被打伤的位置隐隐作痛……

“而且她心地不坏,虽然脾气冲了些,却心肠耿直,乐于助人,舍己为人,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姑娘。”

特别是七年前,她还救了老五的命。

萧痕:“??”

她单纯?

逍遥王,虽然她是你弟媳妇,可您也不该如此颠倒是非的护短吧?

君无姬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智障。”

拂袖,转身进屋。

“喂,你这人,怎么还骂人呢?”逍遥王跳起来指着他,“人家为你医治,救你小命,你还骂人家是智障,你真是不知好歹!”

萧痕摸着鼻尖,低下脑袋不言语。

有没有一种可能,门主……在骂别人?

-

聿王府。

叶锦潇与往常一般,又是早出晚归,且甩掉了‘尾巴’,叫楚聿辞探听不到她的行踪。

眼看天色渐晚,她还未归。

楚聿辞莫名烦躁。

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像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同时,柳明月也缠着他哭啼了整日:

“聿辞哥哥,月儿的脸只怕是医不好了,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与其这般丑陋,倒不如死了畅快。”

“聿辞哥哥……聿辞哥哥……”

月珠也缠着哭:

“都怪王妃心狠手辣,侧妃被逼的没有活路,还请王爷开恩啊!”

“王爷!”

楚聿辞看折子无法安心,耳边啼哭声嗡鸣,似数只蜜蜂振翅般吵闹,看着柳明月那哭泣的楚楚可怜模样,第一次觉得吵。

很吵。

吵得他烦闷。

终于,合上折子,有些厌烦道:“本王不是御医。”

哭成瞎子,他也医不好她的脸。

“听闻王妃医术不错,你不妨去王妃那里求医。”

柳明月悲痛的抽泣着,帕子紧紧地捂着脸:“月儿与姐姐有过节,只怕姐姐不肯给月儿解药。”

“这怎么会呢?”

楚聿辞反问道:

“之前她每次欺负你时,你都原谅她了,还多次为她求情,你这般为她着想,心胸开阔,不计前嫌,她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排挤你?”

“难道说……你们之前闹得那些矛盾,另有蹊跷?”

柳明月身体狠狠一僵,眼底飞快的闪过什么。

之前……

她是不是说漏嘴了?

以前,她每次都借着王爷的宠爱,看似在为叶锦潇说话,实则陷她于善妒、狠毒之地,令她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打她板子,扇她耳光,扣她月银,抢她嫁妆,还不准厨房送任何食物。

叶锦潇只怕是恨死她了,绝不可能为她解毒。

“王爷,我……我……”

柳明月面色微白:

“月儿的意思是,姐姐深爱你,势必将月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若能除去月儿,正合她心意,她恐怕不愿意为我解毒……”

楚聿辞看着她,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你性格温善,一直与王妃交好,为了王府后院和平,一直委屈自己,让着王妃。”

“你所做的一切,王妃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排挤你?”

“王爷,我……”

“好了,去找王妃吧,来人,送侧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