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院位于王府的最北侧,平日鲜少有人过来,荒凉偏僻,不受宠的弃妃犹如过街之鼠,人人远离。

但好在冷院后面连着后山,不少野菜野果,可以果腹。

利用医疗箱治了伤,一恢复精力,便做了两百个仰卧起坐,绕着冷院跑了五个圈,尽最大的力锻炼着这具极弱的身体。

但不敢贸然激进,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

回冷院路上,突然听到一阵急迫的哀求声:

“求求你救救她……爹娘死的早,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求求你!”

“我愿意拿出全部家当……林老大夫,求您救救她!”

她停下脚步看过去。

那边,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年轻男人,抓着一个老大夫的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老大夫无奈地直叹气:“景姑娘伤的太重了,已经无力回天,恐怕……撑不过今晚,景侍卫还请节哀,准备后事吧。”

“不!云儿!!”

景易痛苦捶地,双拳砸出鲜血。

叶锦潇看见,沉默,并立即躲到边上。

因为……

景侍卫亲妹妹的惨状……跟原主有关。

这景易是聿王的贴身暗卫,他的妹妹景云也在府上当差,几天前,景云受了柳明月挑唆,冲撞原主。

原主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直接跟景云发生冲突,打了起来。

争执过程中,景云故意滚下台阶,嫁祸原主,为的是彻底激怒聿王,这才有后面聿王不顾圣上与当朝首富的脸面,强行把柳明月纳进门的事。

柳明月目的达成,成功进了聿王府。

景云却摔得太重,即将把自己给玩死。

啧。

不值得同情。

叶锦潇绕路回了冷院,柔儿已经摘野菜回来了。

“这个有毒,不能吃;这个黏液会伤害肠胃,不能吃;这个、那个可以吃。”

她简单的挑了一下,柔儿震惊的瞪眼,鼻尖一酸想哭,又赶紧忍住了。

可怜的小姐……

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夫人和老太爷捧在掌心,可嫁进聿王府后,受尽欺负不说,竟连野菜都会认了。

小姐以前可是连小白菜、卷心菜、大白菜、包菜都分辨不清的。

柔儿忍着泪水,默默地去小厨房弄吃的。

叶锦潇刚坐下,竟见门外玉嬷嬷来了。

她皱眉。

玉嬷嬷却是满脸堆着笑,对她的姿态也很恭敬:“王妃,老奴是奉侧妃之命,给您送些补血养气的药材过来的,侧妃说,都是姐妹,理应同心,之前的事还请您莫要放在心上。”

将药包放在桌上,玉嬷嬷便走了。

态度好的样子,仿佛之前起争执的人不是她。

叶锦潇拿起药包,闻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呵。

她就说柳明月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原来是这样……

既然柳明月想要她的命,她不如来一场‘狗咬狗’的戏码!

-

傍晚时分,下人们准备晚膳,皆在忙碌,叶锦潇悄然无声的离开冷院。

北厢,暗卫与下人的居所。

一座小院子里,传来男人哽咽的哭声:

“云儿,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吧……云儿……云儿!”

**,景云死气沉沉的躺着。

脸色惨白,胸口只剩薄弱的气息,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景易握住妹妹的手,七尺男儿哭得涕泪横流。

叫下人们见了,纷纷于心不忍的直叹气。

都怪王妃!

那该死的王妃仗着母族有钱有势,在王府里横行霸道,仗势欺人,这等毒妇就该给景云姑娘偿命!

丫鬟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景侍卫,林老大夫说……”

景姑娘撑不过今晚。

“那……药还要不要煎?”

“煎!快去煎药!”景易抬起一双腥红的眼眸,“云儿不会死的!她那么年轻,那么善良,一定是林老大夫诊断错了!”

“云儿,你安心睡着,哥哥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景易冲了出去,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再次去求医,丫鬟则去煎药,屋子一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道纤细的身影钻了进去。

门轻轻掩上,一股浓郁的药味直扑鼻腔。

叶锦潇坐在床前,捏起她的手腕。

脉象很虚弱,呼吸如游丝,而且还发了高烧,浑身滚烫。

确实熬不过今晚。

但不救她一命,怎么洗脱自己的污名,怎么推到柳明月身上?

叶锦潇取出银镯内的医疗箱,迅速给景云检查全身,发现她是因为后脑勺遭受重创,导致脑积水而休克,好在脑部的积水并不多。

即刻取出针管,打了一剂氨甲环酸注射液,再将其脑部的积水抽了出来,最后,补上一剂退烧针。

刚推完药水,针还没抽出来,门外,猛地响起一道厉喝:

“你在干什么!”

下一秒,她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推到地上。

“王妃,舍妹已经快被你害死了,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她!”景易护住榻上之人,双目憎恨的瞪视着叶锦潇。

丫鬟领着林老大夫奔了进来,看见叶锦潇,以及插在景云手背上怪异的针管时,皆面色大变。

好狠毒的王妃!

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景易已经怒发冲冠了:“快去请王爷!”

今夜,他即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为妹妹讨回公道!

叶锦潇爬了起来,这景易手劲不小,推得她胸口一阵一阵的律痛,“你怎知我在害她,而不是救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想笑。

帝都城里,谁不知她叶锦潇的臭名?

仗着自己是当朝首富的亲孙女,作福作威,欺人取乐,跟草包一样胸无点墨,棋琴书画屁都不通,还会救人?

她要是懂医术,那他们都是华佗转世了。

“连我都救不了的人,聿王妃怎敢大言不惭?”林老大夫走上前,伸手按住景云的脉搏。

“还是说,老夫行医五十多年,还比不上你一个十几岁的小丫……丫……丫……”

突然瞪大眼,变成了结巴。

景易心中一紧:“林老大夫,云儿怎么样了!”

林老大夫表情惊异的像见鬼,赶紧再三诊脉,下巴都要跌到地上了:“怎么可能!怎么会……”

白天,他诊景云脉象,已是将死之脉,扁鹊再世都回天乏力。

可是现在她不仅退烧了,脉象平稳有力了,还有苏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