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懿摔得浑身疼痛,脸上亦是火辣辣的巴掌红,还没缓过来,便觉得头顶上凉嗖嗖的……

抬头一看,见周围大几十人指着她呲牙大笑,急忙捂住脑袋。

她的假发……

“我的头发!别看!滚,滚开!”

“哈哈哈,真是个秃子!”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哪家贵千金没有头发的,不过她怎么剃一半、留一半?”

“噗嗤——真滑稽哈哈哈!”

百姓们捧腹大笑。

那半边脑袋秃到发亮,半边脑袋秀发浓密,要秃不秃的样子就跟看台上的戏子一样,逗得他们笑出眼泪。

“滚开!”

裴诗懿只觉得像是被当众剥光般难堪,犹如过街之鼠,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都给我滚开!”

“啊!”

她捂着头,愤怒的尖叫着,扑喊着。

可,她的声音吞没在众人的狂笑声中、议论声中,她就跟猴子一样遭受围观。

指点声,唾沫声,大小声,如雷贯耳,冲击着裴诗懿的耳膜,她的愤怒像极了无能狂怒。

“哈哈哈!”

“快看啊!”

“笑死了哈哈哈!”

“啊!不许看!我要挖了你们的眼睛!我要杀了你们!都杀喽!”

“啊啊!!”

裴诗懿抱头尖叫,无法接受现状,气急攻心,一口气没喘过来,晕死过去。

摔得半死的车夫和跛了脚的丫鬟急忙上前。

现场一片混乱……

叶锦潇悄然无声的退出人群,见君无姬已到跟前,妖孽的脸上挂着痞坏的笑:

“小锦儿,不是说好今天来找我嘛,怎么如此慢?”

她眼角微抽。

突然庆幸自己懂得医术,能为他解毒,与他达到互相制衡,否则的话,当初还不知会怎么被他折腾死。

摸了摸鼻尖,“走吧。”

赶紧走。

闹得这么大,等下肯定要来人了。

这厢干起坏事来,倒是根本难不住他。

-

雅苑。

设有阵法的位置极为隐蔽,苑内看似人少安宁,可暗处藏着的眼睛犹如一张无形的巨网,早已将此处守卫的滴水不漏。

“门主!”

苑内,萧痕、扶影和月舞三人行礼。

看见来人,萧痕、扶影恭敬的唤了声:“叶小姐。”

而不是称聿王妃。

月舞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提步上前:“门主,秦城分舵那边的事……”

“小锦儿,上楼来,我前几日去了江南,给你带了个新奇的好东西。”君无姬笑吟吟的粘着叶锦潇。

那半走半蹭的样子,像极了没骨头,恨不得挂她身上。

叶锦潇黑了脸:“我是来给你换血解毒的。”

“不打紧。”

他带着她上楼去。

月舞僵在一旁,话才说到一半,门主便像没瞧见她似的,从面前走过。

二楼。

雅室。

君无姬牵着叶锦潇的腕子,赶紧把人带到桌前,献宝似的揭开盖子,呈现出盘内的东西。

“小锦儿,你瞧。”

盘中,摆放着五个方方正正的、晶莹剔透的正方体食物,通体是透明的,里面却镶嵌着雅白的梨花。

好似将那梨花封存了,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漂亮的像艺术品。

“此乃江南特有的小食,叫冻糕,入口细腻得紧,唇齿留香,我特地用冰盒装着带回来的。”

“你尝尝。”

这冻糕的模样,与现代的果冻别无二样。

但手工制作,比果冻精致得多。

叶锦潇看了他一眼,“君门主有心了。”

君无姬拿起勺子,递给她,那眼神似有几分期待,仿佛要拉丝,看得叶锦潇如芒在背。

他是不是离她太近了?

她挪了挪步子,“君门主,东西我等会儿再吃,不如先给你解毒。”

“不碍事,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差这点功夫。”

“我出门时吃过了,还不饿。”

“……”

这真是一个难搞的女人。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对谁如此上心过,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嗯?”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

“小锦儿,你好好想想,有何想要之物,尽管开口,我定为你双手奉上。”君无姬认真的看着她。

视线对上时,叶锦潇眉心一跳。

他生了一双桃花眼,天生便邪魅阴柔,比女子还魅人,此刻专注的模样,像是一把钩子突然插进她心口。

这人……

几个意思?

她一个嫁过人的二婚女,没理由把钻石王老五迷得团团转。

应该是这厢环肥燕瘦吃腻了,想要改改口味,就跟那逍遥王一样,恨不得把全帝都城的女子都勾搭个遍。

“君门主,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后悔。”

君无姬神色一正:“本门主一言九鼎。”

快说!

他想知道她的想法,投其所好。

他不信拿不下她。

说。

最好说一个超难超难的,难如登天,难到连楚狗都完成不了的,到时他再动动小指头,轻而易举的为她解决,让她拜倒在自己的锦袍之下,崇拜到无法自拔。

叶锦潇略微沉思,方才不急不缓的开口:

“我想要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百姓们安居乐业,没有战争颠沛、流离失所;我想要阳光照进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所有受冤之人都能沉冤昭雪;我想要……”

“好了,可以了。”

君无姬上一秒的期待脸,已经变成了冷漠的方块脸:“开始解毒。”

“……”

解毒中。

干净的血液输入体内,一次次的冲淡毒素,直至彻底清除。

一个时辰后。

叶锦潇收起用具,轻步出了屋子,君无姬盘腿坐在床榻上,安心运功,不容搅扰。

她踩着木板楼梯,动作极轻的下楼。

刚到拐角处,冷不丁的一道声音响起:

“怎么这么久?”

侧头,只见一袭红衣似火的月舞双手环胸,冷冷的靠着墙站立,一双冰冷的眸子望着叶锦潇:

“哑巴了?”

“不会说话?”

“我问你话,往日解毒,一个时辰足矣,今日却多待了一刻钟。”

这语气莫不是审犯人?

叶锦潇没那么好的脾气,唇角冷扬:“为了救治君门主,我自是仔细上心,每个环节都不敢马虎,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想不到君门主的手下人这般催促,莫不是希望我囫囵乱搞,出点纰漏,好叫君门主毒发身亡?”

月舞眯眼:“你倒是牙尖嘴利。”

只可惜,她不是柳明月那种一点就爆、脑子肤浅的蠢货,还不至于被这几句话激怒。

“聿王妃,你若想借行医之名,结交门主,最好还是先瞧瞧自己的身份,君家的门楣,远不是你能高攀的。”

叶锦潇皮笑肉不笑:

“我不能,你能?”

月舞冷声:“我自幼跟随门主,轮不到你来操心,只是某些人最好别心比天高,结果命比纸薄。”

“门主身后的家族,是你们整个南渊国都高攀不上的,相思门?不过是他年少轻狂时,忤逆家族,擅自离家,闲时弄出来的小玩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