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连翘和舞蹈团的人磨合了一支团舞,她是领舞。

练了一个小时,编舞老师让她们休息,林连翘才喝一口水,于团长就叫她们一起过去开会。

“我们下次巡演的地点在尧城,三天后出发,大家都准备准备,收拾了东西之后,三天后早上十点,在舞蹈团门口集合,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齐说,“没意见!”

于团长拍手,“好,该去休息的接着休息,该练舞的继续练舞。”

林连翘第一次参加这种作为领舞外出去其他地方巡演,很是兴奋,晚上给季聿白打电话时,话语里全都是激动和迫不及待。

季聿白幽幽提醒她,“三天后我回京城。”

林连翘一呆,有些尴尬地问,“你已经走四天了吗?”

“真行。”季聿白冷笑,“一天都没想起过我是吗?今天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都已经不记得我这个男朋友了?”

林连翘看他脸色渐渐变黑,往追根问底,非要她给个说法的方向狂奔,忙安抚他,“怎么会?我一直都很想你。”

“有多想?”

林连翘见他一脸认真,左右看了看,过去将窗帘拉上,把门反锁,然后再告诉季聿白,自己有多想他。

她是真高兴,放得也就开了些。

对于他的指令,小姑娘全都照做。

小声的喘气和似快活似难耐的声音尽数穿过那小小的话筒传入他的耳中。

余韵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呼吸也不够平稳。

她一抬眼,就瞧见季聿白隐忍,沉默,看她目光如狼似虎。

林连翘的脸颊瞬间就红了,将手机屏幕压下去,不去看视频通话中的季聿白,起身去了卫生间。

等回来时,林连翘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季聿白还没有挂断电话,她提醒,“我要睡觉了。”

“嗯。”林连翘听季聿白说,“我也很想你。”

最后那句想*死你,林连翘听得心脏猛跳,猛地将电话给挂断了。

怦怦乱跳的心脏在骤然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她脸上攀上热意,让她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躁动。

真奇怪。

季聿白在的时候,她总是恨不得他离远一点才好,因为他总是贪吃,晚上像是吃不够一样痴缠。

而现在,她却又因为季聿白一句话而……欲壑难填。

混乱的梦境让林连翘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林连翘就去了杨莹家里,很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安排告诉了杨母。

她答应给杨莹做家教,结果三番两次的请假,耽误了杨莹的课程。

杨母却是一笑,说道,“你还没上大学就有了这么好的巡演机会,这对你来说也是机遇,要抓住才对。”

“来我家给莹莹上课,本来就是打工,期间取舍你既然已经做好了,我们只需要按照合同上的标准继续走就行,你不用感到抱歉。”

杨母的善解人意让林连翘更是愧疚,将杨莹介绍到自己曾经跳舞的集训舞蹈室,“那儿的老师很负责,以后的我不知道还要有多少次请假,如果您真的想让莹莹去学舞蹈,那不如送到专业的舞蹈班中学习?”

杨母道,“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林连翘又给杨莹上了一课,杨莹有些依依不舍,等她走的时候,还对她保证,“翘翘姐你等着我,我一定去你的学校找你!”

林连翘不禁笑了出来,点点头答应。

晚上。

林连翘在季家的舞蹈房里独自练舞,这几日季家都只有她一个人,林连翘每天吃完饭,就会在这里跳舞。

有时是自己编排的舞蹈,有时是即将登场表演的舞蹈。

她跳舞时投入,全然没有注意门外多了一个人。

一个身量修长的男人。

他手里抱着半人高的四方东西,身上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头发略微有些长,遮盖住眉头,看上去明明是个温文尔雅的青年,偏生了一张阴柔没有太多阳刚之气的脸。

他目光凝在于舞蹈房中自由舞蹈,宛如精灵般轻盈自由的少女。

她跳舞时真美,手臂,双腿,脖颈皆修长,不同于其他舞者一般,追求极致的瘦让自己看上去无比轻盈。

林连翘每天按时进食,却有时候会着重训练自己的力量,加上每天跳舞,她的体脂率很低,身上的瘦,是因为没有太多脂肪。

她的舞姿轻盈有力,却又不乏柔韧,哪怕只是穿着简单的练舞服,在这么空****的房间里独自跳舞,仍旧是人注视的焦点。

跳到一半,林连翘从镜中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她即将跳起来的动作一停,音乐仍旧在放,而她已经没有再跟上旋律,站在那儿,扭头看向来者。

男人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贸然闯入对林连翘有什么不好,他将那四方的半人高东西倚在门上,抬手鼓掌。

“上次在大剧院里的表演我还觉得是你表演最好的一次,没想到你在家中练舞时,舞姿也那么好。”

林连翘往后站,狐狸般的漂亮眼眸中闪烁着警惕,说道,“季叔叔不在家。”

“我并不是来找伯父的。”

男人温和地笑,却因为他本身的阴柔,笑容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和煦,他轻轻拍了拍身前那半人高四方东西。

“我是来找你的。”

“那天吃过饭后,我就答应了送给你一幅画。”

季画生将那半人高的四方东西外面包裹的那一层东西打开。

那是一幅已经裱好的画。

画中山川如雾,彩鸾于云雾中飞舞,而穿着祭祀所用服饰的少女正彩袖纷飞,于彩鸾围绕间舞蹈。

好美的意境,好漂亮的画。

就算林连翘对季画生十分警惕,此刻看到那幅画,在心里还是由衷发出感叹。

真好看的画。

“很小的时候我和堂哥之间发生过一些摩擦,你知道他是个很记仇的人,哪怕我对他道歉,在堂哥的心里我也已经和仇人画上了等号。”

季画生说这话时,看上去很无奈。

话锋一转,他又将目光重新落在林连翘的身上,不加吝啬地赞扬,“林妹妹,那天我看完你的舞之后,脑海中就有无数灵感迸发,就画了这一幅画,希望你能喜欢。”

什么样的好人会擅自闯到少女的舞蹈房里看人跳舞却一字不说?

林连翘压下不安,抿着唇笑,“谢谢你,我很喜欢这幅画。”

“你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会好好收下的,二少爷,时间已经很晚了,您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季画生并没有走,低头看了看表,“我能在这里借宿一晚吗?”

“我有些夜盲,不太能走夜路。”

说着,季画生将画抬起来,边走边说,“顺便将这一幅画挂起来。”

他将画举起来,好似真的在研究它究竟要挂在这里的哪一处才好。

季画生的每一步,都在靠近她。

林连翘遏制住往后退的冲动,无声注视着他好似巡视自己领地的悠闲模样,遍体生寒。

不知为何,林连翘敏锐而又直觉地认为,此时此刻的季画生绝不是看上去那么好惹。

此时此刻她不该和季画生产生矛盾,整个季家除了下人,而今真正算得上主人的是季画生而非林连翘。

如果季画生真想对她做些什么,她不一定敢百分百保证季家的管家帮她还是帮季画生。

脑子飞快运转,林连翘不作声地环视周围,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墙面,说道,“那里好像很不错,二少爷,你能将画放在那儿,让我看看合不合适吗?”

季画生朝她走去的步伐微顿,骨节分明的手掌握着画框,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林连翘双手负于身后,也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

置于身后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等他走远,林连翘立刻绕到门口所在的方向。

“林妹妹,这里可以?”

“可以。”林连翘立刻说,“二少爷既然要在季家借宿,我这就去找管家让他帮你安排位置。”

说完,林连翘飞速跑出了房间,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奔向还未休息正在指挥佣人将该归整的东西归整起来的管家。

“季画生今天要在这里借宿,你给他找一间客房吧,不要在我住的地方。”

管家微微愣神,“好的。”

“有劳您再给我安排一辆车,我有些事情要急需解决。”

“您不要招呼画生少爷的吗?”

“不用啦,他应该比我更熟悉这里吧?”

管家细思片刻,答应了林连翘的请求。

林连翘握着手机,上了那辆皇冠威尔法,让司机带着自己一路抵达了格湾安区。

她不太敢和季画生共处一个地方,自己的房子又租了出去,林连翘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站在门口,林连翘给季聿白打电话。

……

S国,季聿白来到这儿将近四天了,liliy最近都没来健身房。

他跟踪了一段时间,liliy除了和人一起出去吃饭喝酒,就是购物给自己做保养。

直到今天。

liliy终于又一次来到了健身房。

她惯性找了那位有着八块腹肌的白种人教练。

白种人教练带着liliy进门之前,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吸烟的高大男人,冲他比画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这次一定完成任务。

不同以往的调情,白种人教练更加的热情,让年近三十八岁即将奔四,身体,内心无比空虚的liliy失去一贯的掌握一切的力量,如狼似虎般将白种人教练扑倒。

喘息声和高亢的叫声交缠在一起,起起伏伏将近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liliy的呼吸还没有平息,窝在高大强壮的白种人教练怀里,时不时摸一摸他的腹肌,别提有多爽。

“liliy你这几天没来,我还以为你准备离开这里去其他城市生活。”白种人教练在事后极其温柔地说着自己的担忧。

liliy红唇微翘,勾住白种人教练的脑袋,与他交换了一个法式热吻,这才不疾不徐地说,“有你在这里,我当然不会离开。”

“身上来了例假,出去和朋友聚会去了。”liliy从包里拿出了一块手表,“顺便给你买的礼物。”

“谢谢你。”白种人教练坦然接受了,并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能每天什么都不做,只需要和朋友聚会,买东西,逛街。”

“你家里的亲人一定很疼你。”

白种人教练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了liliy的家人身上。

不曾想,liliy竟一声冷笑,“这算疼我吗?”

她在白种人教练的胸口上轻抚,拽了一下他的胸毛,说道,“你知道我的哥哥有多有钱吗?”

“他在我所在的国家,几乎富可敌国。”

“而我却只能在这里,每年只有两百万欧元,比打发乞丐还要让我心寒。”

liliy的声音里带了点怨毒。

白种人教练立刻说,“你明明可以回去分家产的,liliy,你有这个资格。”

liliy却是安静下来,幽幽道,“他不可能让我回去。”

“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永远都不可能让我回到我的祖国。”

白种人又想追问为什么,liliy却没有给他机会,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令她感到讥讽可笑的事情,她又一次缠上了liliy。

天色渐暗,liliy足到天黑之后,才从健身房离开。

白种人教练迫不急待地找到了季聿白,一字不差地将liliy对他说的事情转达给季聿白。

“原来她家在你们国家那么有钱?她是做错事情了吗?所以才不得不躲到S国?”白种人教练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季聿白捏着烟。

父亲。

哥哥。

liliy的身份总算是大白了。

季老爷子和他奶奶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季邦则,一个季博识。

liliy只可能是季老爷子的私生女。

季聿白问,“你知道liliy是什么时候来的S国么?”

“大概……六年前吧?”

六年前。

季聿白心脏重重一跳。

六年前,他的母亲在京市,被季老爷子,季邦则,季家乃至于整个京市上流社会全部断定为突发旧疾而亡。

大舅二舅到京市要向季老爷子讨个说法,却被季老爷子以强硬手段镇压,拿出了几十年前薛家在港城发家时做的一些不光彩的勾当为要挟,让他们强行撤离了京城。

季聿白一直不相信母亲是旧疾复发而死,可他找遍了整个京城,无一人敢对他说实话。

他们畏惧季老爷子,更畏惧季家强悍,不敢向他多透露一句。

季聿白眸子深处全是涌动暗流。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极可能参与了他母亲之死的局中人……

liliy,他的母亲死亡,她从国内离开,来到S国。

liliy一定和他母亲的死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