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为我着想。”季聿白不悦地说了一句。

“哇!”林连翘忽然惊呼了一声,看着眼前落日余晖,满地金黄粼粼的场景,轻快对季聿白说,“海边的落日好漂亮啊!”

季聿白站在窗户旁,侧头眺望山下浅水湾的位置,他的视野更好,看到的风景更漂亮。

季聿白说,“这哪算哪儿?港城最漂亮的风景不在浅水湾。”

“过几天带你去看真正美丽的落日。”

“你可别喜欢地抱着我又说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的话。”

电话里声音鼓噪,林连翘回想起自己在飞机上大胆的告白,脑袋都要热得冒烟。

可她是个不肯示弱的主,想了想说道,“我好钟意你。”

略有些发紧的声音说出蹩脚的粤语,仔细听还带了点儿京口。

要是正经港城人和沿海说粤语的地方人听到她这种口音,高低得嘲笑她两句。

林连翘等了半天,没等到季聿白回答,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季聿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电话给挂了。

她原地宕机了片刻,随即狠狠跺脚,气得骂道,“季聿白王八蛋!”

她说一句情话他都听不下去了,还把她的电话给挂了!

林连翘气呼呼地踩在沙滩上沿着潮汐走。

沙滩上有一家人带着小朋友玩,小孩儿手里握着一个小铲子,正在努力挖沙子,似乎在用沙子做什么东西。

林连翘盯着他看了半天。

小孩儿拍拍沙堆,十分有成就感,感觉有人看他,就看过去。

林连翘,“你在干什么?”

“做城堡呀。”小孩儿一本正经地回答,说的还是普通话,看来是大陆的游客。

他炫耀似的向林连翘展示自己的城堡,奶声奶气的,“看这个!这就是我家的城堡。”

小孩儿细数一旁高低不一的小沙丘,“这是我爸爸的城堡,这是我妈妈的城堡,这是我的城堡。”

林连翘:“……”

林连翘真诚发问,“这么多城堡,你住得来吗?”

“你真笨。”小孩儿递给林连翘一个“愚蠢大人”的眼神,“一天住妈妈的城堡,一天住爸爸的城堡,一天住我的城堡,不就能住过来了嘛?”

林连翘:……对不起,是我愚昧无知了。

小孩高兴地邀请林连翘一起玩。

林连翘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过了他的小铲子。

混了水的沙子变得结实,她三下五除二弄了一个相当古怪的东西出来。

小孩儿的爸妈被小孩儿正在和一个大人玩的情况吸引过来。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林连翘堆的奇怪东西。

“小姑娘自己出来玩?”孩子妈妈见她长得漂亮又稚嫩,年纪不大,便好奇问。

“不是。”林连翘回答,“我是和哥哥一起来的。”

“你哥哥呢?”

林连翘冷笑一声,指着那古怪的东西,“在这里面。”

这一家三口流露出相同的迷茫。

林连翘摸了摸脑袋,从上面取下了今天出来时佩戴的装饰用的花,放在上面古怪沙堆的前方,真诚说,“他去的很安详。”

一家三口:“……”

合着这是她给她哥哥做的墓?

孩子妈妈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笑得乐不可支。

季聿白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林连翘成功混入一家三口,和人家有说有笑的场景。

一家三口注意到有男人过来,笑声小了一些。

顺着他们的视线,林连翘扭头,看到季聿白,眼睛睁大了一些,心虚上头,立刻将那大逆不道的东西毁掉。

快速站起身,那模样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

“怎么在这儿玩?”季聿白低头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心里藏着鬼。

“就随便玩一玩。”

孩子妈妈见他们认识,俊男靓女的,这男人应该就是她说的哥哥了。

孩子妈妈笑了出来,“你是她哥哥吧?把妹妹弄生气了可得好好哄,不然的话……”

夫妻二人又是哈哈大笑出来。

季聿白刚到,没有弄明白她们到底在笑什么,又去扫林连翘,见她心虚地走过来,拉着他就要走。

季聿白不动,问,“不然会怎样?”

小孩儿抢答,“姐姐把你埋到沙子里啦!还说……唔,你走得很安详!”

季聿白:“?”

林连翘:“……”

他幽幽看了林连翘一眼,又将视线瞥向地面。

那里已经被林连翘毁过一遍了,乱糟糟的,只是泥土里还有一朵假花。

林连翘听见一声轻笑,她的皮顿时就紧了起来。

孩子妈妈拍小孩儿脑袋,教训了一句,“怎么说话呢,快给叔叔道歉。”

小孩儿乖乖说,“叔叔对不起。”

叔叔……

季聿白皮笑肉不笑,“没事。”

孩子妈妈又帮忙劝了一句,“兄妹之间闹矛盾也是常有的事儿,她一个小姑娘被哥哥扔在这儿自己玩,心里不高兴也是应该的,好好哄哄,出来玩可别闹得不高兴。”

也不知道季聿白有没有听进去,林连翘拉着季聿白说,“走啦,回去吧。”

“不是在这儿玩得挺好?”季聿白面不改色,“太阳还没下山,再走走。”

“也没什么好玩的,我都玩过啦。”林连翘咕哝,其实更大的还是心虚。

生怕季聿白看到她给他做的坟墓,越看越气,把她给搞死。

季聿白戳她脑袋,“你就这点出息?”

林连翘在心里说:我出息可大了。

和那一家人分别,林连翘看着往季聿白的房子而去的方向,没由来还是有些心慌,连忙说还要去其他地方玩一玩。

季聿白都依着她,她想玩什么都陪着,犹如纵容妹妹撒欢的好兄长。

林连翘稍稍安心,问季聿白,“你不是在和你外公吃饭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季聿白眸光幽深,抬手解开一粒扣子,露出胸口麦色肌肤,平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话语也是淡淡的,“你确定要我在这儿说?”

他回想起刚才要从薛家离开时,大舅问他,“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去。”

那会儿的他就像是寻猎的野兽,嗅到讯息,赶赴捕猎。

耐心又有毅力,不急不躁。

“教人好好说话。”

低沉的嗓音充满侵略性。

林连翘感觉季聿白和刚才的平和纵容有些不太一样。

他对林连翘的耐心就像隔着的一扇窗纸,贴得很近,让林连翘感到偎贴高兴,一旦她稍稍用力,窗纸便会被撕扯开一道裂口。

她循着裂口朝那边看去。

熟练的猎手就像是在看着待宰羔羊一样,等待着她。

原本悠闲的羔羊警惕起来。

糟糕。

猎物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