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有点理亏,但语调仍旧娇俏,伸手要去拉季寒骁的袖子,想把这一茬翻过去。可她的手还没碰到,竟是忽然被扣住。

季寒骁没收力,疼得姜宁秀眉一缩。

“小叔……”

姜宁忍着疼没挣扎,只是眼巴巴望着季寒骁,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季寒骁深深看了她一眼,直接甩开她的手,语气比数九寒天还要冰冷,“你偷拍的那天就知道。”

姜宁一滞,后背的冷汗下来了,那至少是大半个月前的事情了,也就是两人一起过夜到天亮的那天。她以为静音了就不会被知道,没想到这个男人是装睡。

可眼下被戳穿,她总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余光瞄一眼一脸森然的季寒骁,便想照搬之前的撒娇大法糊弄过去。

姜宁忽然扁了扁樱桃小嘴,生动地演绎出可爱的不满,但很快又扬起嘴角,眨巴着星星眼看向季寒骁,另辟蹊径道:“小叔早就知道了,却没有阻止我,我就知道小叔是爱我的!”

她完全换了个说法,脸上的喜悦不加掩饰,头头是道,“都说爱是纵容,小叔,我突然觉得好幸福!”

姜宁说着就想第二次碰触季寒骁,可下一秒,就被一道刺骨冰寒的视线遏止。

季寒骁皱了眉,表情似乎微微下沉,“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明明听不出情绪,这句话愣是让姜宁打了个哆嗦,她默默吞下一口唾沫,开始紧张。

可事到如今,还是硬着头皮假装烂漫地说道:“小叔,我没有公开啊,您没有允许我是不会做让您不高兴的事情的。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想摆脱季明熙……”

“停车。”

却在这个时候,季寒骁冷绝发出命令。他不知何时按下了收起隔音板的开关,司机一个字都不敢问,赶紧靠边停下,此时已经离Dami所在园区有一段距离了。

姜宁狐疑看向他,还想再解释,却被打断。

季寒骁没看她,下颌线锋利得像一把利刃,“下车。”

“小叔?”姜宁简直了,她没说错什么,把她叫上车难道就是想训她一顿吗,她不甘心就这么下去,好不容易碰到本人,她也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可以抓了,“小叔,我本来只是想留个美好的纪念,真的,挑选的也都是看不到正面……”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不明白?”季寒骁再次打断姜宁,眸里闪过一丝失望。收回视线后,不再给她任何一眼,“我季寒骁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被人算计。”

“不是,小叔我没有!”姜宁急了,意识到这次真的惹到了对方,慌忙要找补。

可季寒骁根本不听了,给司机发令,“请她下去。”

司机汗涔涔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几乎是乞求的目光看向姜宁,仿佛在小声对她说帮帮忙,别犟了。

“……”姜宁喉头干涩,眉心瞬时凝成一团,难以言喻地望向面前冷心绝情的这个男人,似乎是第一次看清了自己在季寒骁这里不值一提的地位。

她咬了咬牙,气呼呼地自己跳下去。踩到地面了才发现箱子没拿,她怄气地往里一趴,拿的时候故意摔出一只记号笔,就砸在季寒骁锃亮的鞋面上。

姜宁故意不捡,转身就走上马路牙子,自己拦下一辆车。

等出租车离去,司机忍不住轻叹一口气,但刚出声就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慌张地去瞧自家总裁的脸色。只一眼,司机立刻惶恐地低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浅浅鞠躬将门重新关上。

季寒骁面无表情,手里却是拿着那支本该在地上的记号笔,但并没有把玩。等幻影重新发动,驶向的是来时的路。

另一边,姜宁抱着箱子回家,已经有点头疼了。她没想到季寒骁会这么绝情,亏她一开始还以为他不知情。

现在这个局面已经超出她的预判,变得无法控制。

姜宁想了想,也许该把所有计划都往前提一提,正这么想着,她推开家门,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她惊住了。

只见客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摔碎的杯盘瓷器,那个姜振国当作宝贝的蓄财养水大花瓶,此时已经倒在地上,里面的财水汩汩往外流淌。

姜宁僵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姜家光天化日下被打劫了。但马上,她就听见方兰真压抑的哭声,从走廊的主卧方向传出来。

“不行,你不能拿走!”

随着方兰真的哭嚎,杂乱的脚步声走到外面,戛然而止。

姜宁看到姜振国一身血气上涌,手里正拿着方兰真的首饰盒和名牌包。

父女俩直接打了个照面,时间一度静止。

“这是我唯一剩下的东西,你不能拿走,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方兰真哭得凄凄惨惨,少见她如此埋怨姜振国,双手死死抓着自己那只价值十几万的限量包,死死不松手。

“……”姜振国大概是觉得脸上挂不住,松手了,即便是姜宁看到,那也是小辈,闹成这样成何体统。他似乎还想挽回点面子,挤出一丝笑容,“宁宁啊,这么早回来了。”

“爸,这是怎么回事?”姜宁环顾四周,家里似乎就没什么完整的东西了,说闯入了一帮山匪她都信。

“没什么,就是这些东西老旧了,该换了。”此时的姜振国还想死撑,方兰真抱着自己的宝贝不客气地和盘托出,“债主都追到家里来了,你倒是让她去求求季家啊!”

“债主?”姜宁假装不知道,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姜振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实在是兜不住,拍了拍面门走到姜宁跟前,抬头看她的眼球里布满鲜红的血丝。

“宁宁啊,咱家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你就去跟明熙服个软,道个歉,什么都好说啊。”姜振国少有的好言好语,一开始语气还很诚恳。

姜宁噤声没说话,微微收敛神色,只是看着面前这个走投无路的长辈,像在欣赏一场盛大的表演。

姜振国见她不吱声,铁青着脸色再求一句,“宁宁,你得救救咱家啊,咱们是一家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家破产一败涂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