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皇帝在宫中大摆宴席,宴请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到聚贤楼庆祝顾续安封王,朝中高官全部到场。

整个聚贤楼人满为患。

太康坐主位,左右分别是太子爷和福王。

最下面做的才是顾续安。

由于太康得位不正,又心狠手辣,当年艰难上位后以铁血手腕肃清反对的声音,弟兄间只有他的亲弟弟册封福王,其他的都封郡王,送到封地,无诏令,此生不得离开封地半步。

当然,也有几位想要自由的,直接放弃王爵。

太康就喜欢这样的,他保证你此生的荣华富贵吃穿不愁,只要你不要王爵,不谋权位,那就是朕的好兄弟,啥都好说。

顾续安被封为王,那就像是刀戳进太康的心一样。

又冷又疼又硬。

又听说顾续安当众怒抽三品大员,官压曹乾纲在自家门前下跪长达半个时辰,太康气得咬牙切齿。

但他又不得不挤出笑脸宴请顾续安喝酒。

太康这辈子,都没有如期委曲求全过。

是顾续安让他破了列。

幸好,让他欣慰的是顾续安也就能蹦跶这么一天,这是用命换来的王位,这么想,太康的心里舒服了很多。

宴席上筹光交错,推杯盏酒。

刘体仁记恨今日之仇,心中早已想到打压他的办法,便拿着酒杯过去,笑呵呵地说:“王爷,今日下官无意冒犯,还请王爷您不要见怪。”

顾续安没想到这货竟然还会贴上来,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续安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刘体仁道:“王爷,今日陛下宴请王爷,众臣欢愉,君臣同堂,如此良辰美景好时光,王爷可否就兴赋诗一首?”

所有人都知道,顾续安是个武将,岂会吟诗?

曹乾纲听到这个提议,瞬间来了精神,硬的不行咱们来软的,倒要看看你顾续安的肚子里有几两墨水。

王镜岩笑呵呵地说:“岂有此理,王爷乃是武将出身,并非我们这般文人雅客,岂会吟诗作赋?刘体仁,你乃是赐进士出身,就不要为难王爷了。”

立马有人附和:“是啊!王爷是个武人,如何能吟出诗来!你这不是逼着母猪上树吗?哈哈哈!”

众官员哄堂大笑。

刘体仁则道:“原来王爷只会打仗,不识字啊!难怪王爷今日行为如此莽撞无礼,哈哈哈!又是下官唐突了,请王爷见谅!哈哈哈!”

顾续安眉头一挑,看向刘体仁:“你想让我吟诗一首?”

刘体仁轻蔑地说:“王爷可会否?”

顾续安:“略懂,但光吟诗一首那多无趣啊!不如你我比诗如何?”

“跟我比诗?”刘体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旋即转身看向在做的众位同僚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官员们都纷纷大笑起来。

谁不知道刘体仁是位有名的诗人,诗词歌赋信手捏来,当今朝中水人能比?

顾续安竟然敢跟刘体仁比诗,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刘体仁高昂地摇头:“王爷,这可不是下官小瞧了您,要论战功武艺,那下官确实不是您的对手,但要抡诗赋文章,呵呵!十个您都不是我的对手。”

“是么?”

顾续安勾起嘴角,看着自信的刘体仁说,“既然刘大人如此自信,那我们就比一比,我若是输了,自愿放弃王爵和北疆兵权,你若是输了,先割舌头,在剁右手,罢官回家,如何?”

“……”

整个宫殿瞬间安静了。

就连微微醉意的刘体仁也清醒了。

太康微微眯起眼眸,暗中打量着顾续安的表情,却见对方从容自信,心底有几分好奇:“难道顾续安的文学造诣能在刘体仁之上?”

曹乾纲一脸吃瓜的表情,唯恐天下不乱。

刘体仁拿不定主意,偷偷看向上方的太康,却见太康似乎微不可查的眼神示意,这给了刘体仁底气,说:“好!王爷真是好气魄!好胆量!既然如此说,那下官莫敢不从!”

顾续安看向王镜岩道:“丞相可有兴趣?”

王镜岩微微一笑:“你们两位比诗,我这个老头子就不露脸了。”

顾续安看向曹乾纲:“?”

曹乾纲很果断:“我是粗鄙武人。”

刘体仁道:“既然是比诗,总得找个题字,王爷身处北疆,年年见雪,便以‘雪’来题,但不得犯‘雪’字,王爷先出,我来对诗,如何?”

顾续安点头,“好,那本王先出……”旋即,顾续安低头微微思索。

众人全部看向了顾续安。

顾续安略微思索片刻,道:“吟鞭指灞桥,赐裘怜抚戍(shu)。”

“哎呀,好诗句!”

众人暗暗点赞。

刘体仁露出惊讶的目光,略微思索道:“加絮念征徭,坳(ao)垤(die)审夷险。”

“好!”

众人叫好。

顾续安不假思索地对道:“枝柯怕动摇,皑皑轻趁步。”

刘体仁立即对道:“林斧不闻樵,伏象千峰凸。”

顾续安:“盘蛇一径遥,花缘经冷聚。”

刘体仁:“色岂畏霜凋,深院惊寒雀。”

顾续安:“缤纷入永宵,诚望三尺冷。”

刘体仁:“瑞释九重焦,僵卧谁相问。”

“……”

两人对诗速度极快,几乎是一句接着一句对,满殿悄无声息,只有两人才思敏捷的对诗之声,不相上下。

众人都听得呆了。

刘体仁的诗才众所周知,没想到顾续安竟然也有如此厉害的诗才。

曹乾纲听得头皮发麻,顾续安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两人几乎是不留空隙地对了几十句诗,句句不见雪,句句不离雪,都是才高八斗的才子啊!

见平常诗句拿不下刘体仁,心中对此人的才能也有几分佩服。

便道:“刘大人果然有几分本事,本王十分欣赏。”

刘体仁冷笑道:“没想到王爷还真会两句,真实令人意外啊!”

顾续安道:“刘大人可曾去过边关?”

刘体仁道:“下官乃是燕州人士,深知北疆寒苦,否则决不能信手拈来如此诗句。”

顾续安点头:“好,那我们各自作诗一首,取消约束,以边军、边貌为题材,真实展现北疆边军将士之寒苦如何?”

刘体仁冷笑:“王爷,您虽是在北疆作战,但下官乃是北疆之人,与我比诗北疆,那可是自寻死路了。”

顾续安:“先赢过本王在说大话。为保证公平,写完诗不许署名,待诸位大人打完分之后,再公布结果如何?”

刘体仁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