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若说宋鸿运厉害吧,偏偏此人整日只知与妾室风花雪月、醉生梦死。

但若说他没胆吧,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最心狠。

无毒不食子,更何况宋衍之还是原配嫡妻所出的嫡长子。

宋鸿运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竟然眼都不眨就舍了嫡长子。

其心狠的程度,让人咋舌。

唯有宋衍之一脸麻木的趴在地上,对宋鸿运的话置若罔闻。

秦纲虽不喜宋衍之,却更厌恶宋鸿运,严厉地指责道:“宁安侯有话好好说,殿前失礼成何体统!”

宋衍之会变成这样,这里面何尝没有宋鸿运的原因?

不尊重嫡妻、不培养嫡长子,反倒把妾室和妾室所出的庶子捧上了天,任谁能咽下这口气?

如今出了事,宋鸿运不想着反省,还有脸指责长子。

现在为了避免被牵连,更是弃车保帅,直接要将嫡长子逐出家门。

这样的人,自私凉薄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根本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宋鸿运恼羞成怒,现如今是个人都能指着他鼻子训两句了,全是拜宋衍之这个畜生所赐?

宋鸿运脖子一梗,瞪着秦纲,怒道:“我教训自己的儿子,与你何关?”

一言不发的宋衍之突然开口,“宁安侯既然要将我逐出家门,那我就不再是你的儿子。”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宁安侯府这对父子,显然已是水火不容。

被当众驳了面子,宋鸿运气红了脸,颤抖着手指着宋衍之骂道:“你这个不孝子!”

宋衍之神色阴鸷,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阴冷地笑了,“宠妾灭妻、不思进取,将祖宗的家业败得精光。”

“宁安侯,你死后有何脸面面对宋家的列祖列宗?”

“要论不孝,你才是真正的不孝子!”

宋衍之丝毫不惧,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宋鸿运,眼底是鱼死网破的疯狂。

“皇上,学生在尚是宁安侯府子嗣时,买凶刺杀卫国公世子,请皇上降罪,连同宁安侯府一同处置!”

宋衍之句句不留情面,字字剜心,可见是恨透了这个亲生父亲。

宋鸿运身子晃了晃,一股滔天怒意冲上脑子,抬脚还想踢向宋衍之。

宋衍之干脆直起上身,直勾勾地看着他,冰冷刺骨的眼底是无法融化的恨和毁天灭地的疯狂。

宋鸿运被他如饿狼般阴狠的眼神惊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踩空。

宋鸿运努力地稳住慌乱的心,高呼喊冤,“皇上明鉴,这一切都是宋衍之个人行为,与宁安侯府毫无干系。”

他虽然行为混账没有章法,但也深知就算宁安侯府只剩一个空壳子,却也是宋氏一族的庇护之所。

若是被宋衍之所牵连,被皇帝夺了宁安侯府的爵位,那才是得不偿失。

为了撇清干系,宋鸿运豁出老脸,不惜自爆难以启齿的家丑。

“皇上也知道,宁安侯府如今只剩门口的牌匾和四面墙了,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钱雇佣死士?”

“微臣这人,胸无大志,只想守着祖宗的基业过完这辈子,万不敢做出买凶杀人的事情。”

“微臣与卫国公府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派人刺杀洛世子。”

“皇上,宋衍之不忿微臣宠爱庶子,这才私下拿着李氏的嫁妆,行刺杀之事。”

“还请皇上同意微臣将宋衍之逐出家门。”

宋鸿运痛哭流涕地跪下,不停地为自己陈情,只希望千万别将这笔账算到宁安侯府的头上。

谁知,宋衍之就是不放过他,非要从他的身上咬下一口血肉,“哼,子不教父之过。宁安侯,你的罪过最大!”

宋鸿运捂着心口,被气得差点晕死过去。

“皇上,宋衍之虽然认罪了,但情有可原。”君沐尧冷目扫过宋鸿运,缓缓开口。

“众所周知,宁安侯常年苛待嫡长子。为了庶子,始终没有为嫡长子请封为宁安侯世子。”

“长此以往,这才导致宋衍之性子较为偏执。”

“出事之后,宁安侯作为父亲,却将所有过错推到宋衍之身上,毫无担当,令人心寒。”

“宋衍之有罪,宁安侯更是罪加一等。”

君沐尧此番言论,意有借着宋鸿运弱化宋衍之的罪名,争取从轻处理。

“王爷,你……”对上君沐尧,宋鸿运那套欺软怕硬的做法就使不出来了,只能干瞪着眼,吃下这个暗亏。

“王爷,一码归一码。”谢策跟着开口,清明睿智的眼底是对君沐尧此举的洞悉。

“宁安侯府的事情是一码,宋衍之刺杀卫国公世子是一码,不可混为一谈。”

“宁安侯与宋衍之是宁安侯府的家事,刺杀一事却是刑事。”

“不能因为家事,而成为为宋衍之开脱的借口。否则还要京兆府有何用?要大秦律法有何用?”

“若王爷实在为宋衍之鸣不平,不如将父子俩一并罚了,让王爷为宋衍之出口恶气,如何?”

谢策巧妙地又将话题扯到了君沐尧的身上。

寥寥几句分析,却暗藏着无数的陷阱和引导,引得君沐尧神色更冷了几分。

“相爷倒是铁面无私。”君沐尧一声冷哼。

只是话锋一转,又说道:“只是法外容情,也要酌情减刑。”

谢策淡淡一笑,开口劝解道:“执法以绳,虽亲不二。王爷,莫要妇人之仁!”

江祈年平静地开口,“皇上,微臣赞同谢相所言。法与情本就不应混为一谈。”

“宋衍之既然已亲口认罪,就应按照律法判决。”

听到铁面无情的江祈年如此说,宋鸿运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谁知,他的这口气还没彻底放松,君沐尧又开口建议道:“至于宁安侯失责之处,还请皇上下旨申斥。”

“否则百姓有样学样,宠妾灭妻、抛弃嫡长子、嫡庶颠倒,长此以往风气败坏,于朝廷于大秦有百害而无一利。”

‘咚……’

一道倒地的声响传来,宋鸿运气地晕了过去。

无人问津倒地的宋鸿运,玉晋帝视线落在江祈年的身上,问道:“江祈年,按律例,刺杀国公世子,该当何罪?”

江祈年熟读律法,瞬间给出答复,“回皇上,按律例,宋衍之当鞭刑五十,发配边疆一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