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达成共识,元太后身边的大太监赵公公亲自捧着托盘,让各府夫人将捐款放在其上。

“韩国公府三万两。”

“定国公府两万八千两。”

“镇国公府两万八千两。”

“成国公府两万八千两。”

赵公公将各府的捐款一声声地报出来,同时命人记录在册。

待来到宴席最后面,收下季雅茹递出的银票后,赵公公突然扬高声调,大声唱道,“翰林院编修洛夫人五千两。”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上瞬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韩国公府夫人神色一变,厉声质问,“怎么?今日卫国公府没来人吗?”

“都说老国公一心为民,谁知子孙未得到传承,当真让人心寒。”

一顿故意为之的羞辱,让殿内顷刻间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纷纷闭上了议论的嘴。

洛云棠抬眸看过去,坐在太后左下手的韩国公府夫人一脸的义正言辞正义凛然。

太后虽未开口,但脸上泛着淡淡的笑,眼底隐有得意之色,更未阻止韩国公夫人。

薛氏紧跟着跳了出来,指着季雅茹的身旁,笑道:“卫国公府大小姐倒是来了。”

“太后,您看,那就是卫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嫡长女洛云棠。”

太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来,慈爱道:“还只是个小姑娘,夏夫人可别吓坏了人家。”

薛氏哪里肯就此放过洛云棠,故而顺杆往下说:“太后不知,洛大小姐回京几日,就办了几件大事,名震京城。”

如此说,倒是勾起了太后的好奇,不由得问道:“什么大事?”

薛氏看着洛云棠冷冷地笑了,不怀好意地开口,“洛小姐当街拒了宁安侯府嫡长子的婚,宋公子被宁安侯打了一顿,如今还卧床不起。”

“紧接着,洛小姐锣鼓喧天地催着卫国公府二房还债。”

“可怜卫国公府二房为了阖府和睦,被逼拿出几十万两银子给洛小姐。”

“要说现在京城数谁最有钱,非洛小姐莫属。”

说完这些,薛氏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原本刘氏将银子拿回刘家和薛家,她身为薛家出嫁女也能分一杯羹。

谁知洛云棠一回京就逼着薛家还钱,生生逼到了武定伯府,害她丢尽颜面。

前几日洛云娇拿着羊脂玉茶盏孝敬她,两人一拍即合,打算在宫宴上让洛云棠颜面尽失。

只要洛云棠敢捐款,她就能让这笔捐款落入自己的腰包。

洛云棠微眯了眯双眸,眼底是冰冷刺骨的寒,嘴角突然扬起,绽放出一抹玩味的冷笑。

有意思,真是宴无好宴!

今日不是筹款宴,而是对她洛云棠的审判宴吧。

“竟有这样的事?”元太后诧异不已,看向洛云棠的目光中已没了方才的慈爱宽容。

“回太后,拒婚一事属实。逼我二叔还钱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洛云棠起身,落落大方地开口。

如此好的机会,薛氏岂会放过,直接反驳,“太后,洛云棠说谎。逼债一事人人皆知,怎么可能是子虚乌有?”

这时,季雅茹起身,面向太后,温婉地开口,“太后,请容臣妇说句话。”

“说。”太后稳稳坐着,高高在上地看着双方争执不下。

“谢太后。”

季雅茹温柔地一笑,轻声细语地开口,“臣妇执掌卫国公府中馈,但自回京后,并未收到过夏夫人的拜帖,不知夏夫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哼,你们别想抵赖。那日卫国公府锣鼓喧天,大张旗鼓地追债,京城人尽皆知。”薛氏冷哼一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仿佛亲眼所见。

洛云棠轻笑一声,镇定自若地一一反驳,“近日大雪弥漫,往日热闹的长街都不见人影,人人躲在家中,如何人尽皆知?”

“武定伯府与卫国公府隔着十几条街,你是如何做到在武定伯府听到这些动静的?”

“难不成是夫人专门来听卫国公府的墙角?还是说我们府上有夫人安排的人手?专做打听世家私密之事。”

一番话,将薛氏辩驳得面色铁青。

尤其最后一句话,更是让在座所有夫人变了脸色,一个个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

她们可以看别人家的笑话,但绝不能让旁人看了自家的热闹。

若真如洛云棠所言,卫国公府有薛氏安插的人手,只能说薛氏手眼通天。

难保自家府上不会藏着这些鬼魅魍魉。

薛氏岂会感受不到众人目光的转变,心里气急了,从未想过洛云棠这般难缠。

“你少顾左右而言他,你只说,你有没有逼卫国公府二房换银子?”薛氏气红了脸,指着洛云棠厉声质问。

“不曾!”洛云棠斩钉截铁地否定。

说罢,洛云棠离席来到大殿中央,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封,神情严肃道:“太后母仪天下,心系天下万民,臣女代卫国公府及洛氏一族,愿捐银五万两,为赈灾贡献力量。”

语毕,洛云棠双膝跪地,将手中的银票高举过头。

一道道低低的抽气声在殿内响起,众人怎么也料到,卫国公府出手如此阔绰。

太后对赵公公点了点头,就见赵公公快步来到洛云棠身边,接过五万两的银票。

谁知,洛云棠并未起身,反而高呼委屈,“还请太后为臣女做主!”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看戏的元太后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

只是众位内命妇都眼巴巴地紧盯着自己,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口,“你受了何委屈?”

洛云棠口齿清楚地说明来龙去脉。

“回太后,之前臣女二叔曾借走承影剑观摩,后二叔又借给同僚欣赏。”

“只是,后面碍于情面,二叔羞于开口要回承影剑。”

“还请太后做主,问明是何人得了此剑不还,替臣女要回承影剑。”

“承影剑是臣女母亲的嫁妆,意义非凡,实在是不能平白无故地送人。”

“臣女跪谢太后。”

闻言,元太后眼底神色微微一沉,目光落在托盘中的五万两银票上,竟生出了骑虎难下之感。